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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徐霞客游记 作者:徐弘祖 | 书号:10175 时间:2017/3/26 字数:153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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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公元1639年)七月初一至初三⽇抄书麓馆,亦无竟⽇之晴。先是俞禹锡有仆还乡,请为余带家报家信。余念浮沉之⾝,恐家人已认为无定河边物,若书至家中,知⾝犹在,又恐⾝反不在也,乃作书辞告诉之。至是晚间不眠,仍作一书,拟明⽇寄之。 初四⽇送所寄家书至俞馆,而俞往南城吴氏园。余将返,其童子导余同往。过南关而西,一里,从南城北⼊其园。有池有桥,有亭在池中。主人年甚少,昆仲二人,一见即留酌亭中。 薄暮与禹锡同别。 始知二主人即吴麟征之子,新从四川⽗任归者。 麟征以乡荐,初作教毗陵,升南部,故与俞遇,今任四川建昌道矣。 初五⽇又绝粮。余作中寄潘莲华,复省中吴方生,潘⽗子以初八⽇赴公车(进京会试)。 且与潘索粮。 不及待,往拜吴氏昆仲,不遇,即乘霁出龙泉门,为乾海子之游。由九龙池左循北坡西向上,一里,出寺后,南瞰峡中马家园,即前⽇闪太史宴余其中者,昔为马业,今售闪氏矣。 从此益西向上,一里,瞰其北峡,乃太保新城所环其上者,乃知其西即宝盖山之顶,今循其南冈而上也。又迤逦上者三里,始随南峡盘坡⼊。二里,路北之树木,森郁而上,路南之树木,又森郁而下,各有庄舍于其中。其北者为薛庄,其南者为马庄,其树皆梨柿诸果。 余夙闻马元中有兄居此,元中嘱余往游,且云:“家兄已相候久矣。“至是问主人,已归城,庄虚无人。时⽇甫上午,遂从其后趋⼲海子道。其处峰稍南曲,其下峡中有深涧,自西北环夹东出,⽔声骤沸,即马家园绾九隆南坞之上流也。此处腾涌涧中,外至坞口,遂伏流不见。南溢而下泛者,为马园內池;北溢而下泛者,为九隆泉池,皆此⽔之伏而再出者也。 于是循涧北崖盘坡而上,一里,北折⼊峡。二里,稍下就涧行。其处东西崖石夹峙,⽔腾跃其中,路随之而上,盖已披宝盖山之西麓矣。或涉⽔西,或涉⽔东,或涉⽔中而上。 北五里,渐西,其溪分两道来。由其中蹑岭西北上,始望见由此而北,分峡东下者,为宝盖之脊,又东下而为太保;由此而南,分峡东下者,为九隆南山之脊,又东下为九隆冈。 此其中垂之短支,蹑之迤逦上,五里始西越其脊。下瞰脊西有峡下绕甚深,⽔流其中沸甚,此即沙河之上流也。其西又有山一重横夹之,乃为南下牛角关之脊,而此脊犹东向之旁支也。循北崖西行三里余,始西南坠壑下。下又三里余,始抵溪之东岸。两崖夹溪之石甚突兀,溪流逗石底而下,层叠腾涌,而蒙箐笼罩之,如⽟龙踊跃于青丝步障中,《志》所谓溜钟滩,岂即此耶?路缘东崖下,北溯溪,有小洞倚崖,西瞰溪流。⼊坐其间,⽔ ![]() 三里,登南度之脊。其脊中低,南北皆⾼,南即牛角关之脉,北⾼处为虎坡,乃从西北度脉而来者。路逆溯之,循北岭东坡而上,又二里,从岭北西向穿坳,是为虎坡。此坡由北冲东蒲蛮寨岭度脊西南下,绕为北冲南峰,南向逶迤,东坠沙河之源,西环⼲海子之坞,南过此岭,稍伏而南耸牛角关。又伏而度脉,分支西北掉尾者,为蒲缥西岭;正支东峙松子山,绕石甸东而南尽于姚关者也。 过坳西即有坑西坠,路循北坡西北行,五里西下,行峡中。溯流蹑涧,三里,再逾岭。又三里,出岭西。始见西南下壑稍开,有西峡自北而南,与南峡合而西去,有茅数龛嵌峡底,曰锣鼓寨。 皆儸儸之居。于是盘东坡北向,而转溯西峡之上行。盖西峡有山自北坳分支南亘,环于东界之西,路由其中直披北坳而⼊。三里,涉北来小⽔,遂西盘其坳脊。二里,出坳西,其西南盘壑复下开,而路乃北向蹑岭,曲折西北,盘之而升,三里余,登岭头。 盖此岭从虎坡北⼲海子东分支西突,又西度为大寨西峰,西北横亘于大寨、玛瑙山之间,此其东下之岭也;其北为崇脊,其南为层壑。遥望数十家倚西亘横峰下,即大寨也。于是西南盘层壑之上,二里,越冈西下,又二里,西南下至坞间。涉北来小峡,又西上半里,是为大寨。 所居皆茅,但不架栏,亦儸儸之种。俗皆勤苦垦山,五鼓辄起,昏黑乃归,所垦皆硗qiāo瘠硬坚平瘠之地,仅种燕麦、蒿麦而已,无稻田也。余初买米装贮,为⼊山之具,而顾仆竟不之携,至是寨中俱不稻食。煮大麦为饭,強啮之而卧。 初六⽇天⾊ ![]() 又北一里,有岐逾西山之脊,是为玛瑙坡道。余时 ![]() 路从东山西向,环海子之北,一里,乃趁峡下。东山即虎坡大脊之脉,有岐东向,逾脊为新开青江坝道,⼊郡为近。 南下半里,抵海子之北,即有泉一圆在北麓间,⽔淙淙由此成流出。 其东西麓间,俱有茅倚坡临海而居,而西坡为盛。 又半里,循麓而⼊西麓之茅。其庐俱横重木于前,出⼊皆逾之。 其人皆不解汉语,见人辄去。庐侧小溪之成流者,南流海子中。 海子大可千亩,中皆芜草青青。 下乃草土浮结而成者,亦有溪流贯其间,第但不可耕艺,以其土不贮⽔。 行者以⾜撼之,数丈內俱动,牛马之就⽔草者,只可在涯涘sì⽔边间,当其央中,驻久辄陷不能起,故居庐亦俱濒其四围,只垦坡布麦,而竟无就⽔为稻畦者。其东南有峡,乃两山环凑而成,⽔从此 ![]() 在平芜中而独不为芜翳,又何也? 又南一里,过西南隅茅舍,其庐亦多,有路西北逾山,云通后山去,不知何所。其南转胁间,有⽔从石崖下出,流为小溪东注。余初狎之, ![]() ![]() ![]() 其⽔南下,即为玛瑙山后夹中瀑布矣。 度横木东。复上坡,半里,陟其东冈,由脊上东南行。还顾海子之窝,嵌其西北;出峡之⽔,坠其西南;其下东南坞中,平坠甚深,中夹为箐,丛木重翳,而轰崖倒峡之声不绝。其前则东西两界山又伸臂 ![]() 一里,有路逾东岭来,即大寨西来者,随之西南下坡。 半里,忽一庐踞坡,西向而居,其庐虽茅盖,而檐⾼牖 ![]() 玛瑙山,《一统志》言玛瑙出哀牢支陇,余以为在东山后。 乃知出东山后者,为土玛瑙,惟出此山者,由石⽳中凿石得之。 其山皆马氏之业。 元康一见即谛视曰:“即徐先生耶?”问何以知之。曰:“吾弟言之。余望之久矣!”盖元中应试省中,先以书嘱元康者,乃玛瑙山,而非九隆后之马家庄也。 元康即为投辖比喻殷勤留客,割 ![]() 下午,从庐西下坡峡中,一里转北,下临峡流,上多危崖,藤树倒置,凿崖迸石,则玛瑙嵌其中焉。其⾊有⽩有红,皆不甚大,仅如拳,此其蔓也。 随之深⼊,间得结瓜之处,大如升,圆如球,中悬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养之,其精莹坚致,异于常蔓,此玛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积而市于人者,皆凿蔓所得也。 其拳大而坚者,价每斤二钱。 更碎而次者,每斤一钱而已。是山从海子峡口桥东,南环而下,此其西掉而北向处,即大寨西山之西坡也。峡口下流悬级为三瀑布,皆在深箐回崖间,虽相距咫尺,但闻其声,而树石拥蔽,不能见其形,况可至其处耶。坐玛瑙崖洞间,有覆若堂皇,有深若曲房,其上皆垂于虬枝,倒 ![]() ![]() 初七⽇雨。与元康为橘通“局”,指围棋中之乐。棋子出云南,以永昌者为上,而久未见敌手。元康为此中巨擘形容很在行,堪称第一,能以双先让。余遂对垒者竟⽇。 初八⽇晨饭, ![]() 主人复投辖布枰píng棋盘。下午雨霁,同其次君从庐右瞰溪。 悬树下,一里,得古洞,乃旧凿玛瑙而深⼊者,⾼四五尺,阔三尺,以巨木为桥圈,支架于下,若桥梁之巩,间尺余,辄支架之。其⼊甚深,有木朽而石 ![]() 仍二里,还庐舍。 元康更命其仆执殳前驱,令次君督率之,从向来路上。二里,抵峡口桥东冈,坠崖斩箐,凿级而下。一里余,凭空及底,则峡中之⽔,倒侧下坠,两崖紧束之,其势甚壮,黔中⽩⽔之倾泻,无此之深;腾 ![]() ![]() ![]() ![]() ![]() ![]() 返元康庐,挑灯夜酌,复为余言此中幽胜。其前峡下五里,有峡底桥;过之随峡南出,有⽔帘洞;溯峡北⼊,即三瀑之下层。而⽔帘尤奇,但路閟难觅,明晨同往探之。此近胜也。 渡上江而西,有石城 ![]() 其叔⽟麓构阁青莲,在石之阿弯曲的角落,其人云亡,而季叔太麓今继栖迟游息,一⽇当联骑而往。 此中道之胜也。 余闻之,既喜此中之多奇,又喜元康之能悉其奇,而余之得闻此奇也。地主所在地的主人山灵,一时济美,中夜喜而不寐。 初九⽇余晨起, ![]() ![]() ![]() ![]() 乃饭而下山。元康命其幼子为⽔帘洞导。 于是西下者五里,及峡底,始与峡口桥下下流遇。盖历三瀑而北迂四窠崖之下,曲而至此,乃平流也,有桥跨其上。 度桥,西北盘右岭之嘴,为烂泥坝道。 从桥左登左坡之半,其上平衍,有⽔一塘汇冈头,数十家倚南山而居,是为新安哨,与右岭盘坡之道隔峡相对也。⽔帘洞在桥西南峡底,倚石岭之麓,幽閟深阻,绝无人行。初随流觅之,傍右岭西南,行荒棘中,三里,不可得,其⽔渐且出峡,当前坳尖山之隩即奥矣。乃复转,回环遍索,得之绝壁下,其去峡底桥不一里也,但无路影,深阻莫辨耳。其崖南向,前临溪流,削壁层累而上,⾼数丈。其上洞门崡岈,重覆叠缀,虽不甚深,而中皆旁通侧透,若飞甍méng复阁,檐牖相仍。有⽔散流于外,垂檐而下,自崖下望之,若溜之分悬,自洞中观之,若帘之外幕,“⽔帘”之名,最为宛肖。 洞石皆棂柱绸缪,缨幡垂飏yáng,虽浅而得玲珑之致。 但旁无侧路可上,必由垂檐叠覆之级,冒溜冲波,以施攀跻,颇为不便。若从其侧架梯连栈,穿腋⼊洞,以睇帘之外垂,只中观其飞洒,而不外受其淋漓,胜更十倍也。崖间有悬⼲虬枝,为⽔所淋滴者,其外皆结肤为石。 盖石膏⽇久凝胎而成,即片叶丝柯,皆随形逐影,如雪之凝,如冰之裹,小大成象,中边不欹,此又凝雪裹冰,不能若是之匀且肖者。余于左腋洞外得一垂柯,其大拱把,其长丈余,其中树⼲已腐,而石肤之结于外者,厚可五分,中空如巨竹之筒而无节,击之声甚清越。余不能全曳,断其三尺,携之下,并取枝叶之绸缪凝结者减其中,盖叶薄枝细,易于损伤,而筒厚可借以相护,携之甚便也。 ⽔帘之西,又有一旱岩。其深亦止丈余,而穹覆危崖之下,结体垂象,纷若赘旒,细若刻丝,攒冰镂⽟,千萼并头,万蕊簇颖,有大仅如掌,而笋 ![]() ![]() 余心异之, ![]() 北盘三里,又随湾西转,一里余,又北盘其嘴,于是向北下峡中。盖四窠横亘之峰,至此西坠为壑,其余支又北转而突于外,路下而披其隙也。二里余,坞底有峡自东北来,遂同盘为洼而西北出。路乃挟西坡之麓,随之西转,其中沮洳,踔chuō践踏陷深泞,岂烂泥坝之名以此耶? 西北出隘一里,循东坡平行,西瞰坠壑下环,中有村庐一所,是为烂泥坝村。路从其后分为二岐:一西向下坞,循村而西北者,为上江道;一北向盘坡,转而东北登坳者,为松坡道。余取道松坡,又直北一里,挟东坡北嘴,盘之东行。 半里,遂东北披峡而上,蹑峻半里,其上峡遂平。 溯之东⼊,一里,峡西转,半里,越西峡而西北上。其坡⾼穹陡削,一里余,盘其东突之崖,又里余,逾其北亘之脊。由脊东北向随坡一里,路又分岐为二:一直北随脊平行者,横松枝阻绝,以断人行;一转东⼊腋者,余姑随之。一里,其坡东垂为脊,稍降而东属崇峰。此峰⾼展众山之上,自北而南,东截天半,若屏之独 ![]() ![]() 太麓年⾼有道气。 二子:长读书郡城,元真,次随侍山中,元亮。 为余言:其处多岩洞,亦有可深⼊者二三处,但路未开辟,当披荆⼊之。地当山之翠微,深崖坠壑,尚在其下,不觉其为幽閟; ![]() 盖崇山西北之支,分为双臂,中环此窝,南夹为门,⽔从中出,而⾼黎贡山又外障之,真栖遁隐居胜地,买山而隐,无过于此。惟峡中无田,米从麓上尚数里也。松坡虽太麓所居,而马元中之庄亦在焉。 译文 己卯年(崇祯于二年,1639)七月初一至初三⽇在山麓书馆抄书,也是无整夭的晴夭。这之前俞禹锡有仆人回家乡,请为我带家信。考我虑自己浮沉不定之⾝,担心家里人已认为是无定河边的人,如果信到家中,知道我还在,又担心我反而不在了,便写了信辞谢他。到这天晚上睡不着,仍写了一封信,打算明天寄给他。初四⽇送要寄的家信到俞禹锡的书馆,但俞禹锡去了城南的吴家花园。我将返回去,他的书童领我一同前去。过了南关往西走,一里,从城南向北进⼊那园子。园中有池子有小桥,有亭子在⽔池中。主人年纪很轻,兄弟二人,一见面就留我在亭中饮酒。傍晚与禹锡一同辞别。这才知道二位主人就是吴麟征之子,新近从四川⽗亲任所归来。〔吴麟征以举人的⾝份,最初在毗陵作教谕,升任南都,所以与俞禹锡相遇,如今出任四川建昌道了。〕 初五⽇又断粮。我写信寄给潘莲华,回复省城中的吴方生,〔潘氏⽗子在初八⽇赴京城参加会试。〕并且与潘莲华要粮。来不及等待,前去拜见吴家兄弟,没遇上,立即乘天放晴走出龙泉门,去乾海子游览。由九隆池左边沿北坡向西上爬,一里,到寺后,往南俯瞰峡中的马家园,就是前几天闪太史在其中宴请我的地方,从前是马家的产业,如今卖给闪家了。从此再向西上走,一里,俯瞰它的北峡,就是太保山新城环绕在它上面的地方,才知道它西面就是宝盖山的山顶,今天是沿着它的南冈上登。又透邀上登三里,开始沿南峡绕着山坡进去。二里,路北的树木,森然茂密地在上方,路南的树木,又森然茂密地在下方,各有村庄农舍在林中。那北面的是薛庄,那南边的是马庄,那些树都是梨、柿各种果树。我过去听说马元中有兄长居住在此,元中嘱咐我去游一游,并说:“家兄已相等很久了。”到了这里打听主人,已归回城中,庄中空无一人。此时⽇光刚是上午,就从庄后走向去乾海子的路。此处山峰稍向南曲,山下峡中有深涧,自西北环绕夹⾕往东流出去,⽔声急骤沸腾,这就是马家园束住九隆池南坞的上游了。此处腾涌的山涧中,外流到山坞口,便成伏流看不见了。往南溢出向下漫流的,成为马家园的內池;往北溢出向下漫流的,成为九隆泉池⽔,都是此条涧⽔伏流后再度流出形成的。 于是沿山涧北面的山崖绕着山坡上走,一里,向北折⼊峡中。二里,稍向下沿着山涧行。此处东西石崖夹峙,⽔流腾跃在其中乡路顺着涧⽔上行,大概已穿越到宝盖山的西麓了。有时涉到⽔西,有时涉到⽔东,有时涉⽔上走。往北五里,渐渐向西,这里溪⽔分为两道流来。由两条溪流中间登岭向西北上去,才望见由此往北,分出峡⾕往东下延的,是宝盖山的山脊,又向东下延成为太保山;由此往南,分出峡⾕向东下延的,是九隆南山的山脊,又向东下延成为九隆冈。此地是两者中间下垂的短支脉,踩着它透巡上登,五里才向西越过它的山脊。下瞰山脊西面有峡⾕在下方盘绕,非常深,⽔流在峡中沸腾,这就是沙河的上游了。峡⾕西边又有一重山横亘夹住它,那是南下牛角关的山脊,而此处的山脊还只是向东延的旁支。沿北边的山崖往西行三里多,开始向西南坠下壑⾕。又下走三里多,才抵达溪流的东岸。两岸山崖夹住溪流的岩石极其突兀,溪流 ![]() ![]() 三里,登上往南延伸的山脊。此脊中间低南北都⾼,南面就是牛角关的山脉,北面⾼的地方是虎坡,是从西北的山脉延伸而来的。路逆向 ![]() ![]() 初六⽇天⾊ ![]() 路从东山向西走,环绕到海子的北边,一里,于是急速赶到峡下。东山就是虎坡大脊的山脉,有岔路通向东,越过山脊是去新建的青江坝的路,是进府城的近路。向南下走半里,抵达海子的北边,就有一眼泉⽔在北面山麓间,泉⽔涂涂由此流淌出。海子东西山麓上,都有茅屋背靠山坡前临海子居住,而西坡上的最为兴盛。又走半里,沿山麓进⼊西麓上的茅屋。这里的房屋全都在屋前横了重叠的木头,出人都要越过木头。村里人都不懂汉语,见人就走开。房屋侧边的小溪成流的,往南流进海子中。海子大处约有千亩,其中全是青青的荒草。地下是草和土漂浮结成的,也有溪⽔流贯其中,但只是不能耕种,因为这里的土不积⽔。走路的人用脚震动地下,数丈以內都会摇动,牛马就⽔草放牧的,只可在岸边,站在海子央中停久了,就下陷不能起来,所以居屋也全是濒临在海子的四周,只是垦种了山坡布満了麦子,而竟然没有近⽔垦为稻田的。它的东南方有峡⾕,是两面的山环绕凑拢形成的,⽔从此处外 ![]() ![]() ![]() ![]() ![]() 下午,从房屋西边下坡到峡中,一里转向北,下临峡中的⽔流,上方有许多危崖,藤条树枝倒覆,凿裂石崖,就有玛瑙嵌在其中了。玛瑙颜⾊有⽩有红,都不十分大,仅如拳头,这是玛瑙的矿脉延伸之处。顺矿脉深⼊,间或找得到结成瓜一样大的地方,大处如升,圆如球体,中间悬空为石矿坑,却不粘在岩石上。石矿坑中有⽔养护着它,石质明亮晶莹,硬坚细密,不同于平常的矿脉,这是玛瑙的上品,不可在突然间遇到,那些经常堆积着卖给人的,全是挖凿矿脉得到的。〔那种拳头大而且硬坚的,价格每斤二钱银子。更碎小而次一等的,每斤一钱银子而已。〕此山从海子峡口的桥以东,往南环绕下延,这是它从西向北掉头之处,也就是大寨西山的西坡了。峡口下游⾼悬为级三瀑布,都是在深著回崖之间,虽然相距咫尺,只听得见⽔声,但树丛石崖环拥掩蔽,不能见到瀑布的踪影,何况是走到那地方呢?坐在玛瑙石崖洞中,有的下覆如厅堂,有的深似幽深的密室,它们的上方都垂挂着拳曲的枝条,倒着横着 ![]() ![]() ![]() 初七⽇下雨。与元康下围棋作乐。棋子出产在云南,以永昌产的为上等,但长期未遇见敌手。元康是棋局中的⾼手,能够以双子先让我。我于是与他对垒了一整天。 初八⽇早饭后,想告别但雨又来临。主人重又留客布局。下午雨停转晴,同他的次子从屋子右侧俯瞰溪流。悬垂在树上下去、一里,见到古洞,是旧时挖凿玛瑙深⼊进去的洞,⾼四五尺,宽三尺,用巨树作为拱圈,支撑着架在下边,好似桥梁的拱券,间隔一尺多,就支撑着木头。洞內进去非常深,有的地方木头腐朽后岩石 ![]() ![]() ![]() ![]() ![]() ![]() ![]() 返回元康屋中,连夜挑灯饮酒,元康又给我讲说这一带幽奇的胜景。这里前方峡⾕中下走五里,有座峡底桥;过桥顺峡⾕往南出去,有个⽔帘洞;溯峡⾕往北深⼊,就是级三瀑布的下层。而⽔帘洞尤其奇异,但道路堵塞难以找到,明天早晨一同前去探洞。这是近处的胜景。越到上江西边,有处石城 ![]() ![]() 初九⽇我起 ![]() 于是向西下走五里,到峡底,开始与峡口桥下⽔流的下游相遇。原来流⽔经过级三瀑布后往北迂回到四案崖之下,弯曲到此地,是平缓的⽔流了,有桥跨在⽔上。过了桥,往西北绕过右岭的山嘴,是去烂泥坝的路。从桥左登到左侧山坡的半坡上,坡上平展开来,有一塘⽔积在冈头,数十家人背靠南山居住,这是新安哨,与右岭绕着山坡走的道路隔峡相对。⽔帘洞在桥西南的峡底,依傍着右岭的山麓,幽寂隐秘,深邃阻隔,绝无人走。起初随着流⽔去找它,傍着右岭往西南,行走在荒草荆棘中,三里,找不到,那⽔流渐渐快要出峡,位于前面山坳尖山的西南角了。只得再转回来,周围四处寻找,在绝壁下找到它,它离峡底木桥不到一里,只是荒无路影,深草阻隔无法辨认罢了。这里的石崖向南,前临溪流,陡削的绝壁层层叠累而上,⾼数丈。崖上洞口深邃,重重下覆层层下缀,虽不怎么深,但洞中全向侧旁穿通,好似飞檐楼阁,屋檐窗户互相重叠。有⽔散流在外,如垂下的屋檐飞流而下,自石崖下望它,如屋檐⽔分散悬落,从洞中观看它,似门帘的外幕,“⽔帘”的名字,最为 ![]() ![]() ![]() ![]() ![]() ![]() ![]() ![]() ![]() ![]() 一里多,出了峡口,它西边的壑⾕略为开阔起来,⾼.冈散布为环形的土⾩,便有了参差立独的气势。又向西下走一里多,有村庄房屋正当中间的山窝居住,村中的房屋大巨,杨家在北,马家在南,就往南赶去。一位老翁头戴方巾拄着黎茎手杖出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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