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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散花女侠 作者:梁羽生 | 书号:2061 时间:2016/10/5 字数:19209 |
上一章 苑禁 影剑光刀 讯恶闻岩魔 风腥雨血 回二十三第 下一章 ( → ) | |
那员外大约是个有钱人家,院子里搭了一个木棚演戏,外面有许多乞丐鱼贯而⼊。原来京北的大户人家,有婚丧大事,例须广施群丐,而京北的乞丐也极有秩序,排队唱名领赏,领过之后便退,从来不会重领,更不会![]() 正在仁立闲望,忽见一个乞丐匆匆而来,年纪甚轻,大约是二十岁左右年纪,所背的布袋却与众不同,那是用红黑⽩三种破布缀成的,布袋上打了七个结,许多年老乞丐,都让他先上,于承珠吃了一惊。她在江湖上几年,知道丐帮上的规矩,背这种布袋的乃是给丐帮首领送急信的,上面打着七个结即是表示差遣他送信的这个人乃是丐帮的“七袋”弟子,丐帮除了龙头帮主之外,以“九袋”弟子为最⾼,“七袋”弟子那也是少有的。 于承珠甚是奇怪,心中想道:毕擎天以北方丐帮龙头帮主的⾝份,自封天下十八省大龙头,在南方⾼举义旗,不久就要称皇称帝。北方丐帮中有本领的人物,倾巢南下,怎么京北城中还有一个“七袋”弟子,却未到南边投他,留心细看,只见那个少年乞丐匆匆挤到前面,与一个年老的残废乞丐耳语几句,竟然没有领赏,便匆匆退出,显然又是要赶到第二处送信了。 于承珠偷偷地跟在他后面,只见他匆匆出城,直驱西山。于承珠瞧着四下无人,轻轻一掠,越过他的前头,回头阻止了他的去路。那少年乞丐突然发现有人跟踪,吃了一惊,睁大眼睛问道:“相公,你为何拦路?” 于承珠道:“我是那家人家的知客,替他派酒菜赏钱给你们。你为什么到了院子里也不去领赏,这岂不是瞧不起我们主人家吗?”那乞丐怔了一怔,唱了个诺,施礼说道:“我来得迟,赶到前面本来不合规矩,今天来的花子又多,我不耐烦排队等候。所以到前面与兄弟们说几句话,叫他领了赏钱,各人匀出一点与我,也就是了。” 于承珠道:“你若怕⿇烦,跟我回去。我马上先赏给你。”那少年乞丐道:“多谢,多谢,不敢叨搅了。”于承珠道:“不成!不成!你不要就是触了主人家的霉头。”那乞丐生气道:“没听过这个规矩,我花子大爷自愿不要,你还能強我不成?”于承珠道:“对啦,我就是要強你回去领赏。”那乞丐怒道:“你这是与穷叫化寻开心,我可没有工夫与你瞎 ![]() 于承珠道:“你没工夫?哈,连要钱也没有工夫?那你有什么急事?”那乞丐怒道:“咱们穷化子的事情与你们有钱的人家何⼲?哼,你不让路,我可要得罪你大爷啦!”抖起竹 ![]() ![]() 于承珠微微一笑,说道,“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化子,连赏钱也懒得要的了,我偏偏要你回去!”随手一拨,在他 ![]() 于承珠格格一笑,左手指天,右手指地,随即双手打了一个圆圈,朗声念道:“以天为盖地为庐,五湖四海为家宅,做惯乞儿惊做宮,听我细唱莲花落。”这正是丐帮中相传的隐语,于承珠从毕擎天那里听来的。毕擎天当时将丐帮中的一些有趣仪节说给她听,不过是想博她一笑,哪知今⽇竞派了用场。 那乞丐惊道:“你,你也是本帮弟子?”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看她那⾝华美的⾐裳。于承珠笑道:“你奇怪我着得好么?咱们丐帮今非昔比,咱们的毕大龙头不⽇还要穿上龙袍呢。我在南边的时候,穿的还是官服呢,这有什么稀奇?” 那乞丐道:“你也是从南边来的?晤,哪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于承珠道:“我是毕大龙头派来打探消息的,来了两个月了,不敢露出⾝份。今⽇见你替七袋弟子送信,只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以问你一句。”那乞丐见于承珠说得头头是道,心中的怀疑消失了八九,随口答道:“今晚夜午秘魔岩。”于承珠道:“秘魔岩做什么?这位七袋弟子是谁?” 那少年乞丐 ![]() ![]() ![]() 于承珠笑道:“对不住了。我不是官府的爪牙,但也不容你跑了。”那乞丐知道打于承珠不过,那劈头一 ![]() 秘魔岩是西山一处隐僻的所在,有一块大岩石类如人像,貌颇狰狞,怪石下面有一岩洞,幽深莫测,故此号称秘魔岩。于承珠技⾼胆大,⻩昏之后,便悄俏换了一⾝夜行⾐服在夜午之前赶到了秘魔岩。 等了许久,兀是杳无人迹,看看月亮将到中天,忽见岩石上的一棵大树树梢一动,随即静止。于承珠心道:“这人的轻功本领不俗,若然他是丐帮中人,应该在秘魔岩下聚会,为何偷偷蔵在树上?”正想出去察看,忽听得东边“啪啪”两下的击掌声,接着南边北边击掌之声四应。片刻之后,便有许多乞丐来到了秘魔岩下。 叽叽喳喳的细语声纷纷传至耳朵,于承珠凝神细听,有羡慕的口吻:“老毕,你如今可抖啦!”有玩笑的口吻:“做惯乞儿懒做官,老毕,你倒说说看,是做花子快活还是做官儿快活?”有担忧的口吻:“老毕,是不是南边的事情有点不妙,大龙头派你来讨救兵?”随即听得一个极其 ![]() 于承珠怔了一怔,心道:“原来这个召集群丐聚会的丐帮七袋弟子乃是毕愿穷。他是毕擎天最亲信的人,目下军情紧急,毕擎天何以肯放他离开⾝边?”只听得毕愿穷道:“大龙头差我进京,是派我办一桩极秘密的差使,除了大龙头和我之外,不能让一个人知道。”此喜一出,群丐惊疑已极,登时静寂如死,不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毕老弟,这么说来,你就不该召集这个聚会了,这里的哥儿们我虽然个个都相信得过,但也得防备 ![]() 毕愿穷苦笑道:“本帮的规矩我岂有不知?但这事情关系太大,我老毕担当不了这个关系,没奈何只得请各位到来一同商量。”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好,若是关系到本帮存亡的大事,大龙头有什么行差踏错,你便可说。” 毕愿穷道:“这比本帮的存亡,还要严重得多!”群丐越发惊骇,寂静无声,都看着毕愿穷。只听得毕愿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咱们的毕大龙头自到南边之后,⼲下了轰轰烈烈之事,这本来是丐帮自古以来,从所未有的盛事。”有人说道:“是呀,大龙头做了皇帝,花子们平地登天。”“朱元璋虽然也是乞儿出⾝,但他并未⼊帮。咱们的大龙头才是第一个为丐帮争来天下的人。” 毕愿穷又叹了口气、说退:“可惜这天下可不容易打呀。大龙头与叶宗留闹翻了,独木难支大厦。”有些已知道这个事情,有些还未知道,纷纷询问,毕愿穷约略说了一遍,登时议论纷纷,有人说毕擎天做得对,认为毕擎天雄才大略,既然叶宗留与他意见不合,为了事权专一,排斥了叶宗留正可放手去⼲;有人则认为毕擎天大大不该,大敌当前,岂可排斥异己?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谈,对不对都已做了。这事情还未关系到本帮的存亡。”有人接声说道:“是呀,你快说大龙头到底派你办什么事情,要 ![]() 毕愿穷歇了半响,颤声说道:“现下官军分三路围攻,中路的浙江巡抚张骥先锋已过了温州,龙头本部也已在官军围困之中了。东路的叶成林被切断了,自顾不暇,更难回救。” 那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这算得什么?咱们的毕大龙头⾼举义旗,⼲下了这等轰轰烈烈之事,成也英雄,败也豪杰!更何况成败还在未可知之数,老弟何用气馁?”群丐纷纷一说道:“是啊!咱们都愿南下投军,与毕大龙头福祸与共,⼲下了这等轰轰烈烈之事,死了也是甘心!” 毕愿穷叹道:“可惜大龙头听不到你们的说话,远⽔又不能救近火。那张骥已派遣密使到围城之中向大龙头招降!”那苍老的声音叫道:“招降?”毕愿穷道:“不错,正是招降!张骥答应保举他做一个总兵。”那苍老的声音问道:“毕擎天怎么样?”毕愿穷道:“咱们的大龙头还没有答应。”群丐 ![]() 毕愿穷道:“不错,一个总兵的官衔自是不放在咱们大龙头的心上!是以他修下密函,派遣我到京城,走 ![]() 这番话一说,登时静得连一 ![]() ![]() 于承珠暗中偷听,又惊又喜,惊者是做梦也想不到毕擎天会受朝廷的招安,而且安排下毒计,要陷叶成林于绝境!喜者是毕愿穷是毕擎天最亲信的人,居然也能辨别是非,将毕擎天的 ![]() 那老者拍了三下手掌,将喧闹之声 ![]() 于承珠看清楚了,这一喜非同小可,从树上跃下的那个小伙子蹦蹦跳跳的,霎眼间就到了群丐聚会的地点,这不是小虎子是谁?于承珠本 ![]() 小虎子已是十六岁的少年了,但稚气未消,仍是往⽇那副顽⽪模样,蹦蹦跳跳地跑来,一面叫道:“喂,你们吃四方,小爷可要吃五方,你烤那只叫化 ![]() ![]() 小虎子沉肩缩背,脚步一转,竟把那老乞丐的大擒拿手法化解于无形,这一下全场动耸,纷纷喝问:“好大胆的小 ![]() 郑长老吃了一惊,心想自己 ![]() ![]() ![]() 于承珠心道:“原来这小家伙看到我。”正想跳出,那老乞丐说道:“小哥与谁同来,当然是一并请了!”小虎子笑道:“这人可不是和我同来的,我看他⾝形⾼大,也许是个海洋大盗,不像是个小偷呢!”郑长老吃了一惊,向四方一揖,叫道:“哪条线上的朋友,请出来相见。” 话声未了,只听得岩石后面一阵洪亮的笑声,一个⾼大的汉子走了出来,朗声说道:“大⽔冲到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毕愿穷惊叫道:“顾孟章大哥,你也来了!”心想这顾孟章乃是毕擎天的心腹,得毕擎天的信任,不亚于自己,何以毕擎天派了自己却又派他来?” 顾孟章哈哈笑道:“毕老弟你们的说话我都听见啦,毕老弟你好见识,好魄力,俺老顾好生佩服!”毕愿穷心中一动,想道:“原来他也是与我志同道合之人。”伸手与他相握,说道:“小弟做得对是不对,还望老兄指教!”“指教”两字刚刚出口,突然间顾孟章大喝一声,反手一扭,将毕愿穷的手臂扭得弯到背后,大声喝道:“亏你是大龙头的侄子,居然敢背叛他!”这一扭用上了鹰爪力的功天,扣着了毕愿穷的寸关尺脉门要害,毕愿穷全⾝⿇软,登时动弹不得。 这一下变出意外,群丐全都惊住,郑长老大吼一声, ![]() 顾孟章是毕擎天帐下的第一⾼手,虽然出其不意地被金花打中, ![]() ![]() ![]() ![]() 原来毕擎天外貌 ![]() ![]() ![]() 顾孟章勇猛非常,虬龙鞭连环疾扫,打翻了几个丐帮弟子,抢上前去捉拿毕愿穷,小虎子⾝形溜滑,游鱼般钻了过去,斥道:“枉你生得牛⾼马大,却是不知廉 ![]() ![]() ![]() ![]() ![]() ![]() 顾孟章一抓抓下,扑了个空,小虎子滑似游鱼一样从他的鞭梢底下钻过,“砰”的一拳,正中他的 ![]() ![]() ![]() ![]() 要知小虎子刚才那一下,⾝法手法虽然都是上乘的功夫,却也带着几分侥幸,论到本⾝的功力,却还是与顾孟章差得太远。幸好于承珠出言点醒,小虎子急忙转步闪开,饶是如此,也给顾孟章脚尖扫着,摔了一个筋斗。 小虎子哇哇大叫,跳了起来,正想挥拳再打,却见于承珠已与顾孟章斗在一起。小虎子亮出了家传缅刀,只听得于承珠笑道:“双拳换一脚,已是你占了便宜,还不知⾜么?你去帮郑长老吧。”小虎子道:“好,你给我挖掉他的招子。”怒气未消,挥刀猛斫,杀开了一条⾎路,仲到郑长老的跟前。 这时双方 ![]() ![]() ![]() 东方洛带来的都是御林军与锦⾐卫中的⾼手,人数也比丐帮弟子为多,混战了半个时辰,渐渐分出⾼弱,双方均是伤亡过半,但丐帮人少,情况自是严重得多。 于承珠与顾孟章斗了数十回合,一个胜在剑法精妙,一个胜在內力深厚,兀是不分胜负。丐帮的形势越来越险,不多时又有两个六袋弟子受伤倒地。毕愿穷本来对毕擎天尚未至恩断义绝的地步,虽然对他不満,多少还有叔侄之情,这时见他所派遣的顾孟章,竟然勾结朝廷,残杀本帮弟子,而他还是大龙头的⾝份,这真是旷古所无骇人听闻的帮中奇变,不由得心中大痛, ![]() ![]() 反手一鞭,突然舍了于承珠,便来暗袭毕愿穷,他这条虬龙鞭,施展开来,长达一丈,毕愿穷料不到他声到鞭到,杆 ![]() ![]() 毕愿穷不是顾孟章的对手,那三个替代顾孟章的御林军统领也不是于承珠的对手,顾孟章还希望他们能堵截得一时半刻,等他擒了毕愿穷之后,再回头来对付于承珠。哪知顾孟章的⾝手固然矫捷,于承珠比他更快,几乎就在顾孟章的长鞭 ![]() ![]() ![]() 顾孟章的本领与 ![]() 小虎子见于承珠得手,精神一振,趁着敌人混战的时机,唰唰两刀,突然展出了“五虎断门刀”的冒险杀着,刀光电闪,欺⾝ ![]() ![]() ![]() ![]() ![]() ![]() 两方都受了重伤,不敢恋战,小虎子拖着郑长老,一轮泼凤刀法,杀出重围,与于承珠会合,顾孟章兀自不舍,衔尾急追,于承珠大怒,与小虎子使了一个眼⾊,陡然间两人一齐纵⾝飞起,反扑回来,宝剑一个盘旋,缅刀凌空下刺,但见在刀光剑影之下,噼噼啪啪的几声疾响,顾孟章的那条虬龙鞭断成四段!原来小虎子配合着于承珠的剑招,也将百变玄机剑法化到刀法上来,玄机逸士所创的这套剑法,一经配合,妙用无穷,两人合使,功力何止陡增一倍!即算顾孟章本事再⾼,亦是抵挡不了。于承珠冷笑道:“看你还敢再追!”一抖手发出三朵金花,顾孟章长鞭寸断,无可抵御,闪开了两朵,闪不开第三朵,但见金光闪处,顾孟章的左眼眼珠已被打瞎!小虎子哈哈大笑,与于承珠左右扶持,拉着郑长老,一阵飞奔,追上了毕愿穷,逃到了西山背后。 一场混战,御林军与锦⾐卫十伤七八,但丐帮的弟子也只逃出了毕愿穷与郑长二老人、毕愿穷心痛如割,咽泪说道:“姑 ![]() ![]() ![]() ![]() ![]() ![]() ![]() ![]() 于承珠正想再问,忽见郑长老面如金纸,黑气透出眉尖,⾝子也摇摇 ![]() ![]() ![]() ![]() ![]() 于承珠等怎忍离开,试用随⾝所带的“祛毒散”替他医治,这种⾼手所用的喂毒兵器,大都有专门的解药,于承珠的“去毒散”虽然能消无名肿痛,对郑长老的伤却是无济于事,触及伤口,郑长老登时挛痉,強忍着痛苦斥道:“你们还不快走,要待御林军追来将你们一网打尽吗?”毕愿穷道:“宁愿同归于尽,决不舍你而逃。”郑长老大怒,抬起头来,正想用丐帮的邦规命令他速走,只见东方天际,朝 ![]() ![]() ![]() 走进山⾕,果然见有一家农家,泥屋茅舍与普通人家无异,但若大的山⾕中独此孤零零的一家人家。 于承珠心中一动,想道:“这家人家有点古怪。”但见毕愿穷上去拍门,那门“呀”的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竟是个老儒生的打扮,穿着一件淡蓝⾊的长衫,头上还束着方巾,与这家农家相衬,殊显得不伦不类。 其实于承珠这一行人,一个鹑⾐百结的老乞丐,一个穿着⼲⼲净净的直掇,却故意钉上两个破补丁,打扮得像乞丐的中年壮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女扮男装、⾐服华丽严如贵芥公子的于承珠,那更是不伦不类。那老儒生扫了他们一眼,微“噫”一声,却也并不怎么惊讶。 小虎子口快说道:“咱们这一行人山中遇盗,这位老公公受了重伤,请借个地方歇歇。”那老儒生笑道:“竟有这等強盗打劫花子大爷,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可还没有听过。”毕愿穷道:“咱们与这位少爷山中相遇,強盗们打劫这位少爷,是咱们这两个穷化子看不过眼,替他抵挡強盗,所以受伤啦。”这话勉強可以自圆其说,那老儒生道:“如此说来你们两位倒是丐侠了,失敬,失敬!”口气显然仍是不信,但却把他们请进屋中。 屋子里虽然陈设简陋,桌椅也不多一张,但却收拾得⼲⼲净净,壁上还挂有字画,哪里像个农家的样子?于承珠正打量他屋中的陈设,那老儒生忽地“嘿嘿”笑道:“你们替他抵挡強盗,哈哈,可别笑痛我的肚子。我看你给他做徒弟倒还差不多,可惜年岁不对。而且大闺女也不方便收化子做徒弟。”此话一出,于承珠和毕愿穷都吓了一大跳,这老者的眼光好生厉害,非但一眼看出了他们武功的深浅,而且看出了于承珠女扮男装。 于承珠面红过耳,正想说话。那老儒生忽然一手抢过郑长老的竹 ![]() ![]() 郑长老一直瞌着眼睛,这时忽地张开,缓缓说道:“西山医隐叶大爷,俺郑国有登门求治来啦,望你老⾼抬贵手!”那老儒生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丐帮的郑长老,咱们同住京北,本该早就见面。好,俺叶元章不医公侯将相,专医奇人异士,你吗,也还值得俺替你一医。” 此言一出,于承珠和毕愿穷均是又惊又喜,他们还在童年之时,就曾听人说过京北西山中有一位医隐,行事极为怪诞,病人千方百计想请他未必请得到,他却喜 ![]() 这事情已是甚怪。于承珠眼光一瞥,再看到壁上悬挂的对联和条幅,更是惊奇得疑在梦中! 墙上所挂的那幅对联是:“柳絮浮萍游子意,桃花潭⽔故人情。”条幅上写的则是苏东坡的两阙浣溪沙,词道:“醉梦昏昏晓未苏,门前辘辘使君车,杖头一钱怎生无?废圃寒蔬桃翠羽,小槽舂酒滴真珠,清香细细嚼梅须。”“山上兰牙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难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尚能西,休将⽩发唱⻩ ![]() ![]() 那西山医隐叶元章正在开始动手替郑长老剜掉腐⾁,听得于承珠惊叫之声,眉头一皱说道:“你大惊小怪些什么?敢情是嫌这字写得不好。”于承珠道:“好,好!”叶元章道:“既然是好就不要嚷,你一嚷我就医不好了!”于承珠満面通红,暗暗责备自己只晓得关心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对郑长老的伤反而疏忽了。 好不容易等待西山医隐动完了手术,郑长老沉沉睡去,面⾊亦已渐见红润,于承珠这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又问道:“这联语和条幅都没有上款下款,却是谁人写的?” 叶元章道:“看你相貌清秀,实乃巾帼须眉,怎的出语便俗?志同道合,倾盖相逢,便成知己,又何必絮絮不休地问姓道名?”于承珠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说她“俗”,忍着气说道:“这字好像是我一位朋友的笔迹,是以请问老丈。”叶元章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问我作什么?”于承珠道:“我与他许久没见面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到过这里?还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叶元章道:“若是你早来一月,便可与他见面,也好帮我留一留他。” 于承珠大吃一惊,照凌云凤和大漠神狼的说法,凌云凤在三年之前与霍天都在沙漠的风暴中失散,大漠神狼在三年前埋了一个在沙漠中倒毙的少年人,若然那少年人是霍天都的话,那么霍天都在三年之前就已死了,怎的一月之前还能在此间?忍不住又问道:“他是怎么来的?”叶元章笑道:“不是他来找我,是我找他来的,他生了一种怪病,我从来没有见过,是以強迫他给我医。想不到一医就好,哈哈,这对联和条幅便是他给我的酬金。好,你既然絮絮不休地问我,这两个叫化子⾝无长物,你是他们的朋友,你有什么东西付我作酬。”于承珠道:“只怕我一出手又是俗的。”叶元章道:“俗与不俗要看过方知。”于承珠随手弹出三朵金花,嵌在墙上,镇着字画的横头,笑道:“金子银子还不俗么?”叶元章忽地改容,哈哈笑道:“不俗,不俗!原来你是散花女侠,那位少年侠士也曾提过你的名字?” 于承珠诧道:“他怎么会提起我的名字?”叶元章道:“这位少年侠士经我医好之后,无以为酬,知道我 ![]() ![]() ![]() ![]() ![]() 于承珠芳心动 ![]() ![]() 于承珠又是一怔,想起大漠神狼所说,他在沙漠中所埋葬的那个少年,临死前也托他到八达岭去找人,可惜没说完便死了。那个少年若不是霍天都,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牵连?于承珠真想进八达岭去寻踪觅迹,打破这个疑团,可是目前为了丐帮与江南义军的大事,她却不能不先去谒见师⽗。 郑长老伤势大减,但还不便走动,于承珠与毕愿穷便留他在叶家医治,辞别了叶元章,由小虎子带路,到飞龙镖局找张丹枫。这家镖局坐落在皇城附近,主人龙腾乃是张丹枫的忘年之 ![]() ![]() 镖局的人带于承珠等三人绕过回廊,穿过庭院,走到一间厢房外面,只听得张丹枫的声音说道:“丹枫住在此间,倒教龙镖头受惊了!”一个 ![]() ![]() 于承珠心头暗暗嘀咕,想道:“师⽗此次来京,行踪秘密,听他们这番对话,师⽗竟不知道送礼的是谁。怪不得龙镖头要担心了。”叫了一声“师⽗”,揭帘而⼊,只见一个紫脸瞠的汉子坐在师⽗对面,张丹枫道:“承珠,你也来了么?嗯,这位是——”于承珠道:“这位是丐帮的毕大哥。”毕愿穷唱了个喏,道:“丐帮弟子毕愿穷参见张大侠。”张丹枫回了个礼,道:“你们丐帮⼲得轰轰烈烈,丹枫钦佩得紧。这位龙镖头,你没见过吧?” 毕愿穷与于承珠上前见过了龙腾,各道仰慕,龙腾道:“张大侠与毕爷慢叙,龙某去去就来。”于承珠想他是去取那“礼物”,见他面有忧⾊,料知这里面定有蹊跷。 张丹枫笑道:“你们丐帮昨晚在秘魔岩聚会,我没有亲临道贺,我这顽徒没有 ![]() ![]() ![]() 张丹枫微现诧⾊,道:“我与你们老帮主毕道凡是忘年之 ![]() ![]() 于承珠満怀心事,正想向师⽗禀告,只听得师⺟的声音叫道:“珠儿是你来了么?”门帘一揭,云蕾缓缓走⼊,一见于承珠,就将她揽⼊怀中。 于承珠好像娇女见了久别的⺟亲一样,躲进云蕾怀中,眼泪 ![]() ![]() ![]() ![]() ![]() ![]() 云蕾道:“少年人多经一些磨折也未尝没有好处。嗯,听说有人给你送礼,是什么东西?”张丹枫道:“我也不知道,嗯,你瞧,龙镖头将礼物拿来了。” 只见龙腾提着一个红漆金盒进来,上面描金漆字写着:“敬呈张大侠晒纳。”云蕾道:“送礼的人呢?”龙腾道:“今⽇镖局开门,这金盒就摆在大厅正中的桌子上了。”云蕾心中暗惊,想道:“镖局之中好手甚多,这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礼进来,可真是有点 ![]() 张丹枫却似丝毫不以为意,一笑说:“既承厚赐,岂敢推辞。”龙腾“小心”二字还未说出,他已一下子将盒盖揭开,只见里面摆着四式苏州式的糕饼点心,张丹枫笑道:“这位朋友真是可人,阿蕾,昨晚我刚和你说起苏式点心,说是和京都的各有风味,你说你更喜 ![]() ![]() ![]() ![]() ![]() 张丹枫抓起纸笔,匆匆写了一个谢帖,笑道:“八达山人之约,只好迟几天了。”在⼲果盒中随手抓了一把龙眼,塞到小虎子手中,笑道:“你这馋嘴的小家伙怎么反停了嘴了。进里面去吃吧。”原来张丹枫见镖局中的气氛太过紧张,小虎子捏拳瞪眼,更是跃跃 ![]() 厢房的门早已打开,只见一个穿着御林军服饰的武士,踏着沉重的脚步,“格登、格登”地走了进来,每走一步,阶砖上就留下一个⾜印,张丹枫知他有意炫耀武功,微笑不语。 这武士名唤齐封,是御林军五虎将之一,武功仅在 ![]() ![]() ![]() 眼见那几支金镖就要 ![]() ![]() ![]() 云蕾接着笑道:“齐大人别动,以免误伤。”也将拈在手上的那件糕饼打出,金镖被糕饼一粘, ![]() 但见张丹枫又把那张谢帖平放掌上,鼓气一吹,那张谢帖竟然飞过墙头,墙外有声赞道:“好功夫,那么咱们在点将台再见了!” 张丹枫一笑说道:“齐大人受惊了,请坐啊!”齐封战战兢兢,哪里敢坐,讷讷说道:“御林军统领齐封奉旨而来,参见张大侠,请张大侠摒退左右。”张丹枫道:“我又不是你的上司,你参见我做什么?坐呀,云妹,你和承珠到里面去。”伸出手来和云蕾轻轻一握,微笑说道:“这苏式点心很好,你留下两件待我回来。”云蕾道:“我知道。”嫣然一笑,携了于承珠走⼊內房。龙腾见云蕾本来神⾊忧虑,而今却似一无牵挂地离开张丹枫,毫不担心,甚是疑惑,只听得张丹枫说道:“这位龙镖头乃是我的好友,待我和老朋友说几句话,再来接旨,也不迟吧!”齐封那敢不依,侧着半边⾝子坐下,张丹枫道:“齐大人,你不必客气,请用茶啊,吃两件点心。”转过头对龙腾道:“龙大哥,小弟有一件东西给你。”掏出一个信封, ![]() ![]() ![]() ![]() 过了一会,只见张丹枫与齐封走了出来,哈哈笑道:“你看我这次来京,可真是 ![]() 其实张丹枫心內正自翻来覆去地盘算计谋,他这次来京,本来就是想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面见皇帝祈镇,好消弭大理的战祸,并安排国中与波斯联盟之事,另外也还有两件事情要与皇帝面谈,不过他也深知祈镇对他最为忌恨,这半个月来,他在京中一切的安排,就是在布置好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想不到祈镇已先知道了他的踪迹,出派武士来邀请他进宮了。 镖局靠近皇城,不过半个时辰,齐封就带了张丹枫从御花园进⼊,穿过了几座宮殿,直到万寿阁前,这万寿阁在御花园的东角,是皇帝赐宴近臣的所在,这时已近⻩昏,只见里面灯火辉煌,摆了三个席位,祈镇坐在上席,左面的一席坐的竞是云重,右面一席虚位以待,想必是留给自己的了。两个武士侍立,张丹枫举目一望, ![]() 只见在祈镇的两旁,分站着四个并不穿着武士服饰的人,一个是道士装束,张丹枫认得是星宿海的摘星上人,一个穿着⿇布大褂,只有一条手臂的,则是屠龙尊者,他的右臂乃是在苍山较技之时,被云重用大力金刚手拗折的,这时正虎视耽耽地盯着云重,另外两个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魁梧汉子,却穿着一件绉纱长衫,儒冠儒服打扮得不伦不类,连张丹枫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还有一个最靠近皇帝的却是一个老头,相貌甚是特别,额骨⾼耸,太 ![]() ![]() 张丹枫心中暗暗戒备,脸上可没有露出丝毫神⾊,走上了万寿阁,只听得祈镇对 ![]() ![]() ![]() 张丹枫剑眉一竖,这老头儿果然是大內总管娄桐孙的师⽗石鸿博,暗暗留了心神,只见石鸿博小心翼翼,有如扛鼎一样将一张椅子举了起来,轻轻放下,朗声说道:“皇上赐坐。”张丹枫是武学的大行家,精明之极,一看石鸿博的手法与神情,就知他已是暗中用上了內家真力,将那张倚子的木质震得松软如同⾖腐,教自己一坐上去便要出丑,却不点破,对那张倚子望了一眼,淡淡说道:“谢坐。”张口一吹,作势要吹去那椅上的尘埃,但见一吹之下,登时哗啦啦的一片响声,那张椅子就似泥沙堆成的一样,一吹便塌,裂成片片,祈镇不由得大惊失⾊,石鸿博大是尴尬。 这张椅子,虽然已被石鸿博运用內家真力震得木质松软,张丹枫这一吹,可说大半是靠了石鸿博之力,但一吹吹塌,这內家的气功,也确是非同小可,尤其祈镇不明就里,更是心內吃惊。 石鸿傅见张丹枫暗中取巧,心中甚是不忿,但却也不敢再弄玄虚,另外端了一张椅子来,张丹枫笑道:“宮中的一些旧椅子也该换换了,晤,这一张似乎还很结实。”大马金刀地坐下,向石鸿博微微颔首,道:“多谢你啦。”石鸿博臊得老脸泛红,故意立在张丹枫的背后,只待皇帝眼⾊一抛,他就要对张丹枫施展分筋错骨的杀手。 祈镇待张丹枫坐定,冷冷说道:“张先生,听说你收了一个得意的女弟子,乃是于谦的女儿,这次可有携她同⼊都门么?”张丹枫道:“待皇上将于阁老的沉冤昭雪,昭告天下,那时我自会带她陛见。”祈镇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于谦对朕大逆不道,朕免他凌迟,已是额外施恩了。”叶张丹枫冷笑说道:“皇上你也可还记得当年于阁老 ![]() ![]() ![]() ![]() ![]() 张丹枫笑道:“原来丹枫的一封书信,竟值得皇上隆重赐宴,这可使丹枫受宠若惊了。可是丹枫也有三件事情要求皇上。”祈镇听他如讥似讽,大是不悦,沉声说道:“你说。”张丹枫道:“第一件适才已经说过,请皇上昭告天下,为于阁老洗冤。”祈镇道:“第二件呢?”张丹枫道:“招降之信,我纵肯写,叶成林亦示必肯降。两全之策,不如让叶成林率领所部,到舟山群岛去,既可为朝廷抵御倭奴,又不要朝廷的粮晌,皇上若为了朝廷的颜面,亦可由他遥领封号,海外称王,名义上仍算是大明的臣属,岂非两全其美。”祈镇心中一动,似随即想到“养虎遗患”的古训,默然不语。张丹枫道:“第三件——”祈镇道:“张先生说得口⼲了,请先饮一杯润润喉咙。云状元也一并请了。”他亲自提壶,斟了三杯,以求无他,叫 ![]() ![]() ![]() ![]() 杀气隐蔵惊 ![]() ![]() ⻩金书屋 扫校 wWW.wU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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