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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赤地之恋 作者:张爱玲 | 书号:39167 时间:2017/9/5 字数:104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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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荃坐在写字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等候着。桌上的电话铃叮铃叮响了起来。没有人接。一个戴着⻩⾊玻璃框眼镜満脸面疱的青年从旁边一张桌上站了起来,走过来代接。 “解放⽇报馆。”他说:“戈同志不在这儿,一会儿再打来吧。”他把耳机搁回原处。 外面天还没有黑,这庞大的房间里已经需要点灯了。桌上一盏碧绿玻璃罩的台灯,照在一张红粉 ![]() ![]() ![]() “资料组的工作想必比较清闲,”刘荃想。 也许别的部门也是一样。 “听说现在报馆里的人 ![]() 然而这广厅里依旧空气很紧张,无数的写字台上时时有电话铃响着,工作人员轻捷地跑来跑去。抑低了声音谈话,充份表现出“ ![]() 刘荃是抗美援朝总会华东分会派他来的,要求报馆里供给他们朝鲜场战上美军的暴行的图片,作为宣传材料。这里的资料组长到资料室去找去了,叫他在这儿等着。 电话铃又响了。隔壁桌上那小伙子又跑了过来。 “戈珊同志走开了,一会儿就来。…嗳,一会儿再打来吧。” 刘荃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觉得很疲倦。向那边望过去,一盏盏绿莹莹的台灯,在那广大的半黑暗中像荷花灯似的飘浮着。 然后他看见那资料组长戈珊远远地走了过来。刘荃略有一点诧异地看着她。刚才没注意,这女人原来长得很漂亮,像一个演电影或是演话剧的。是在舞台与银幕上常看见的那种明 ![]() ![]() 刘荃站起⾝来。她向他的椅子略伸了伸手,表示让坐,一方面也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翻阅着她带来的几张照片。 她递了给他。照片拍得很清晰,而且一望而知是实地拍摄的。第一张就使人看了触目惊心,是一个半裸的女人被捆绑在一棵树上,一个淡⻩头发的青年兵士叉着 ![]() “没有国美兵的照片,”戈珊说:“只有德国兵的。” “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刘荃问。 戈珊略点了点头。 “是在什么地方?”他注意到那被缚在树上的女人也和那兵士一样是⻩头发,脸型也显然是⾼加索人种。 “在欧洲,”她简短地回答着,随即探⾝过来指点着“女人的头发需要涂黑,兵士的制服也得稍微修改一下。──这儿这一张是国美兵在那儿上 ![]() “可是──”刘荃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那一个部门里没有会修照片的,”他终于说。 “这也并不需要什么专门技术,”戈珊笑着说:“而且事实是,照相馆里修照片的也就管替女人画眼睫⽑,叫他改军装,也不一定在行。” 这女人似乎过过长期的都市生活,刘荃心里想。 她又用铅笔指指了照片上那女人的 ![]() ![]() 刘荃怔了一怔。“完全涂黑么?”他不能想象。那变成像 ![]() “不是。斑斑点点的黑迹子,看上去像⾎淋淋的伤口。” 她看他仿佛很为难的样子,就又耐心地解释着:“很简单的。而且你要知道,我们现阶段的印刷技术还需要改进,这照片在画报上注销来,不定多么胡涂。能不能看出是个女人来,还是个问题。主要还是靠下面的图片说明,要做得醒目。” 刘荃虽然唯唯诺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戈珊也觉得了。她顿了一顿,把脸一仰,用空蒙的眼睛淡淡地望着他。“你也许觉得,这跟帝国主义的欺骗造谣有什么分别。” “那当然两样的,”刘荃红着脸说。 “有什么两样?”她微笑着追问。 “本质上的不同。” 她仍旧淡漠地微笑着望着他,带着一种嘲弄的神气。然后她把铅笔倒过来,不经意地用尾端的橡⽪轻轻敲着桌子,用平淡的语气说:“是的。首先,我们确定知道美军的暴行绝对是事实,而我们宣传这件事实,单靠文字报导是不够的。群众要求把报导具体化。所以照片是必要的。” “对。我完全同意。”刘荃很快地拍照片收了起来,立刻站起来准备告辞。 她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含着微笑。他发现她似乎用一种鉴定的眼光望着他,使他 ![]() “以后我们经常地保持联络。”她突然欠起⾝来,隔着书桌伸出手来和他握手,脸上现出典型的共产 ![]() 刘荃伏在书桌上改照片。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张励到医院里去看褪去了,他腿上烫伤的创口溃烂了,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忽然有一个勤杂人真走了进来。 “刘同志,周同志找你。” “在楼上?”刘荃问。 “嗳。叫你上去一趟。” 周同志是办公厅副主任周⽟宝,也就是办公厅主任赵楚的 ![]() 周⽟宝是管照顾的,房间与家俱的分配自然也在她经管的范围內,因此他们夫妇俩虽然只分到一间房,却是位置在二层楼,上下很方便,而且是朝南,墙上糊的红粉⾊花纸也有八成新。房间并不大,搁上一套深红⽪沙发,已经相当拥挤了,此外还有一只桃心花木碗橱,与书桌、书架、双人大 ![]() ![]() ![]() ![]() ![]() ![]() ⽟宝是山东人,出⾝农村,一张紫棠⾊的鸭蛋脸,翠黑的一字长眉,生得很有几分姿⾊。头发是新烫的,家常穿著一套半旧的青布棉制服, ![]() 孔同志站在房门口讪讪地笑着,把帽子摘了下来,不住地搔着头⽪。孔同志因为⾰命历史长,全面胜利后虽然仍旧是当着一名炊事员,已经享受着营级⼲部的待遇。 “你不能总是这样老一套,搞工作不是这样搞的!”⽟宝扳着脸说:“现在城市是学习重点哪,路也该学着认认!” “唉,就吃亏不认识字呵!”孔同志说:“早先在队部里,生活苦,也顾不上学文化。行起军来,背上背着三口大锅一气走七八十里路──是指导员真说的:『你当炊事员的,保护大伙的饭锅就跟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得了得了,别又跟我来这一套!一脑袋的功臣思想,自尊自大,再也不肯虚心学习了,犯了错误还不肯接受批评!”⽟宝的声音越提越⾼,孔同志不敢回言了,把鸭⾆帽又戴上头去,一只手握着帽檐,另一只手却又在脑后的青头⽪上抓得沙沙地一片声响,这似乎是他唯一的答辩。 刘荃在孔同志背后探了探头。“周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哪,刘同志,你告诉他,八仙桥小菜场在哪儿。──早上已经⽩跑一趟了!” “八仙桥小菜场──”刘荃想了一想。“离大世界不远。” 孔同志不认识大世界。 “靠近八仙桥青年会,”刘荃说。 刘荃对于海上的路径本来也不很 ![]() “掩不会看地图。”孔同志眼睛朝上一翻,満心不快的样子。⽟宝对他尽管像排揎大侄儿似的,他也能够忍受,那是服从纪律;要是连这些非 ![]() “他不会看地图,你让给他听吧,”⽟宝说。 现在轮到刘荃抓头⽪了。“算了算了,掩去找个通讯员带俺去一趟,下回不就认识了。”孔同志不等⽟宝表同意,转⾝就走。有刘荃在场,他的态度比刚才強硬了许多。 ⽟宝把孩子抱在手里一颠一颠。“乍到海上来,过得惯吗,刘同志。”她每次见到刘荃,照例总是这几句门面话,却把语气放得极诚恳而亲热。“这两天忙着搬家,也没空找你来谈谈。我很愿意帮助你进步。” “希望周同志尽量地帮助我,不客气地对我提意见,”刘荃敷衍地说。 她的意见马上来了。“刘同志,你文化程度⾼,孔同志现在进识字班了,他年纪比较大,记 ![]() 刘荃不觉 ![]() “──你帮助他进步,我帮助你进步,好不好?”⽟宝向他嫣然露出一排牙齿,呈现着典型共产 ![]() “好。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请周同志多多指教。”刘荃只求脫⾝,匆匆走了出去,下楼回到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他在房间的央中站住了,茫然地向写字台望过去。 这不是他的写字台。 起初他以为走错了一间屋子。新搬了个地方,容易走错房间的。但是他在窗台上看见他的笔砚与台灯,还有张励敷腿伤的一瓶药膏。刚才都是搁在书桌上的,显然是书桌被人搬走了,东西给随手挪到窗台上。原来的那张书桌很大,两人面对面坐着。现在代替它的是一张破旧的橘⻩⾊两屉小条桌,桌面上横贯着一条深而阔的裂 ![]() ![]() 刘荃忽然想起他正在修改着的几张照片?刚才收在写字台 ![]() ![]() ![]() ![]() 他着急起来了。他那几张照片是非常宝贵的,也可能是“海內孤本”,绝对不能被他失落了。搞工作怎么能这样不负责。对解放⽇报也无法 ![]() 他走出办公室去找勤杂人员打听,桌子是谁搬走的。谁也不知道。 他再到楼上去问。保姆带着周⽟宝的孩子在楼梯口玩。那保姆说: “刚才看见两个人搬了张书桌上来,送到赖同志屋里去了。” 赖秀英住在二楼靠后的一间房间。为了工作上的便利,她和她丈夫都把办公室设在卧室隔壁。办公室的门开着,刘荃探头进去看了看,只有一个女服务员在里面,爬在窗槛上悬挂那珠罗纱窗帘。 ![]() 刘荃走了进去。“这张书桌是刚才楼底下搬上来的吧?” “你问⼲什么?”赖秀英突然出现在通卧室的门口。她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材矮小而肥壮, ![]() “我有点东西在这 ![]() ![]() 赖秀英仍旧虎视眈眈站在那里,显然怀疑他来意不善,大概是追踪前来索讨书桌,被她刚才那一声叱喝,吓得临时改了口。 刘荃从 ![]() “要紧的文件怎么不锁上。”她理直气壮地质问:“楼梯上搬上搬下的,丢了谁负责?” 刘奎开始解释:“我刚才不过走开一会,没想到桌子给搬──” “下次小心点!在一个机关里工作,第一要注意保密!” 刘奎没有作声。他走出去的时候,她站在书桌旁边监视着,像一只狗看守着它生新的小狗。 他回到楼下的办公室里,把笔砚搬过来,又来描他的照片。但是劝杂人员又来叫他了。 “周同志叫你上去一趟。” 刘奎只得又搁下笔来,把照片收到 ![]() ![]() ![]() ⽟宝在她的房间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等着他。 “刚才你问那张书桌是怎么回事?”她说。一定是那保姆报告给听了。“搬到赖同志屋的那张书桌是你的?” “是的,给换了一张小的。” “⼲吗?”⽟宝愤怒起来。“你马上给换回来!去叫两个通讯员来帮着你搬!” “我认为…还是先将就着用着吧。”刘奎觉得很为难。“现在那一张,小是小一点,也还可以对付,就是 ![]() “配什么锁,那么张破桌子!楼底下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的,万一有际国友人来参观,太不象样了!你马上去把那一张给我搬回来!” “赖同志一定不让搬的,刚才我去问了一声,已经不⾼兴了,”刘奎只得说了出来。 “你这话奇怪不奇怪,凭什度自己屋里的东西让人家拿去了,还一声都不敢吭气?”⽟宝瞪着眼向他嚷了起来:“青天⽩⽇的,有本事就把人家的东西往自己屋里搬!成天只听见他们嚷嚷,说现在机关里『正规化』,『正规化』,不能再那么『游击作风』了,这又是什么作风?──成了強盗?也不是什么游击队!” 她立 ![]() ![]() 房门仍旧大开着, ![]() 刘荃在门上敲了敲,引起她的注意。“赖同志,”他硬着头⽪说:“关于这张书桌──” 赖秀英万万没有想到,刚刚才把他吓回去了,他倒又来了。 “怎么着?”她大声说:“是我叫搬上来的──你打算怎么着?东西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公家的东西!我是不像有些人那么眼⽪子浅,什么都霸着往自己屋里搂──什么钢琴呀,冰箱呀,沙发呀…你瞧瞧我们这沙发,弹簧都塌了!分给我们的汽车也是旧的,好汽车轮不到我们坐!我是一声也没出──我才不那么小气!可是你不出声,真就当你是好欺负的!” 她越说越火上来,翻⾝向书桌上一坐,弯着 ![]() 刘荃走出去,周⽟宝早已抱着孩子站在她房门口等着。 “在那儿嚷什么?”她皱着眉问。 “赖同志坚决地不让搬,”刘荃又笼统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她其实是明知故问,早已都听见了:“什么旧汽车新汽车──还有脸说!他们崔同志拿了去就给漆了一通,里里外外都见了新,这该多少钱,你算算!这不是铺张浪费是什么?又是什么崔同志救了我们赵同志的命──告诉你,当初在孟良崮,要不是我们赵同志救了他一命,那崔平早就死了,她也嫁不了他,也抖不起来!要不然,哼,就凭她赖秀英,什么人事科。连人屎也轮不到她管!” 刘荃没有作声,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转⾝下楼去了。⽟宝却又唤住了他。 “等孔同志回来了,叫他帮着你去搬书桌。非换回来不可!这会儿我没那么大的工夫搞这个,一会儿还有主民人士来开会。” 刘荃猜她也是借此落扬,当时也只有含糊答应着,走下楼去。 “还没有体验到『⾰命大家庭的温暖』,先 ![]() 他回到办公室里,张励刚从医院裹着了腿回来,一看见他就问他们的写字台到哪里去了。刘荃只约略地说了两句。他这种地方是寸步留心的,话说多了要被称作“小广播”,要被检讨。 但是刚才听周⽟宝赖秀英提到她们的丈夫过去的历史,不免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谈话间就随口问了一声:“赵楚同志和崔平同志是不是都曾经参加解放海上的战役?” “是呀,他们都是团长,他们那两团人并肩作战,都是由虹桥路进海上的。”张励虽然也是初来,他神通广大,已经把上司们的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他没事的时候常找着那炊事员孔同志套 ![]() ![]() “说起来真是可歌可泣,”张励四面张望了一下,很神秘地把椅子向刘荃这边挪了挪。“像赵楚同志跟崔平同志、真够得上说是生死之 ![]() ![]() ![]() 刘荃默默地听着。他所知道的赵楚与崔平,已经是一副“⾰命老油子”的姿态了,但是他也能够想象他们是两个热情的青年的时候。 “在一九四七年的孟良崮战役里,”张励继续说着:“赵楚是华东野战军里的一个营长,崔平是他那一营里的政治指导员。崔平在火线上受了伤,赵楚又冒了生命的危险爬上去,把他救了回来。一九四九年解放海上的时候,他们一人带了一团兵由虹桥路进海上,赵楚受了重伤,又是崔平舍命忘生救了他的 ![]() 刘荃不由得为这故事所 ![]() ![]() ![]() ![]() ![]() 她们只是极普通的女人,刘荃心里想。他最初见到她们的时候,的确是觉得惊异而且起反 ![]() “真是伟大的友谊。”张励忽然把声音 ![]() ![]() ![]() “那女人是谁,是周⽟宝吗?”刘荃有点好奇地问。 张励一句话说了一半,被打断了,略有点不⾼兴,微微摇了头摇。 “难道是赖秀英?”也许那时候他们是在一个极荒凉的,女人非常稀少的地方。 “不是。──是他们在抗大读书的时候的一个女同学。两人同时追求她,后来是崔平胜利了。可是那时候他还是下级⼲部,没有资格结婚。后来他跟赵楚两人被派到江西去了,那女人在延安,由组织上给做媒,嫁了个老⼲部。” 这一类的故事刘荃听得多了,常常有年轻的男女一同参加⾰命,两人发生了 ![]() 每逢听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是立刻想起⻩绢来。她能够等他等多么久呢?自从来到海上,已经陆续地接到她三封信,但是信的內容是那样空虚,仅只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门面话。韩家坨的土改已经胜利完成,她已经回京北去了。因为土改工作努力,已经被批准⼊团,最近被派到济南的团部里工作,生活虽然苦,精神上非常愉快,对于他也仅只是勉励他努力工作,完全是一派乐观的论调。他明知道她信里不能够说真心话,因为组织上随时可以拆阅一切信件。不但信里不能发牢 ![]() ![]() 也甚至于现在已经有人对她加以 ![]() ![]() 被派到海上来搞抗美援朝工作,也许他应当觉得他是有前途的,被重视的。张励大概也曾经这样想过。如果他们当时曾经被“冲昏了头脑”,来到这里不久,他就清醒了过来, ![]() ![]() 隔壁房间里忽然地板上咕咚咕咚,发出沉重的响声,震得他们这边桌上的茶杯都在碟子里霍霍响着。是隔壁办公室里的一个职员因天气太冷,在那里蹦跳着取暖。 窗外的天空是纯净的一⾊的浅灰。外面园子里,竹篱笆圈着一块棕⻩⾊的草地,红灰⾊三角形的石头砌的一条小路穿过草坪,一块块石头因为天气 ![]() ![]() ![]() ![]() ![]() 听说这座房子本来是一个阔人的住宅,沦陷时期被⽇本人占用了,胜利后也就糊里胡涂当作敌产接收了下来,解放后又被共产 ![]() ![]() 怎么会忽然耽溺在旧诗的趣味里,真是没有出息,他想。但是也许并不算没出息,现在从⽑主席到陈毅,不都是喜 ![]() 他看到赵楚与周⽟宝的家庭生活,不免有时候想象着,不知道他自己和⻩绢有没有这样的一天。他现在虽然消极得厉害,总仍觉得做和⻩绢如果处在赵周的地位里,多少总可以做一点有益的事,因为现在 ![]() 当然一方面仍旧不免要造谣、说谎,做他现在⼲的这一类的工作。但是至少晚上回到家里来,有⻩绢在那里,在他们两人之间,不必说违心的话,不会觉得是非黑⽩完全没有标准,使一个人的理 ![]() 要是有一天能够和她在一起,也像赵楚与周⽟宝一样,有孩子,有一个流浪的小家庭,也就 ![]() 这样的愿望,已经最没出息的了。然而,还是没有希望达到目的。 火盆里那一点红红的火光很快地已经要熄灭了。刘荃心里异常灰暗。张励又去找些纸来烧,背着⾝子站在那里寻找燃料。刘荃突然从⾐袋里摸出⻩绢最近的两封信,连着信封用力团成一团,丢到火盆里。火焰突然往上一窜,照亮了他的脸。 他倒又觉得空虚起来,开始计算着几时可以收到她下一封信。 WwW.Wu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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