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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通灵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09 时间:2017/9/5 字数:9473 |
上一章 白大相真 章九第 下一章 ( → ) | |
纪天池和卢越再次面对面地坐在一起。 这一对曾经的恋人,短暂的夫 ![]() ![]() 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在葵英路山墙下第一次重逢时更加遥远,远不可及。 隔在他们中间的,不只有破碎的婚姻,伤心的往事,更还有生同死。 生死只在一线,曾经她已经险些跨越,而今终于被拉回来。然而,她已经忘了他,忘得这样彻底而决绝,把他丢在 ![]() ![]() “天池…”卢越低语,一声呼出,却忽然哽咽了。他好想把她抱在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中,痛哭一场。这是他的亲人呀,是他结发的 ![]() ![]() 一丝希望升上心头,卢越振作一下,再喊:“天池,你都记得了?” “你是…我丈夫?”天池怯怯地问。 “是。我是。你原谅我吗?”卢越充満希望地问。 然而天池摇头摇:“我不记得,是琛儿这样告诉我的。琛儿说,我们曾经结过婚,又离了婚,为什么?” “你,不记得?” “对不起。”天池抱歉地笑,那么柔弱的淡薄的一个笑容,楚楚动人“卢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卢越愣住。她做错了什么?天池呀,善良克己的天池,虽然她的外表变得与以前大相径庭,內心却丝毫没有改变,还是那样地宁愿责己不肯怪人。结婚又离婚,她第一个问题就是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天知道她是多么完美,多么无可挑剔,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做错的,是他,是这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然而,他有勇气把那些罪恶的往事对着她一一道来吗?卢越沉默了,他没有办法开口,他没有勇气告诉天池那些伤心往事,他不能够对她重复他曾经对她做下的一切。这段⽇子里,他和天池时时见面,每一次都让他 ![]() ![]() 只为,过去太忍残,太不堪。而那忍残不堪的往事,又只有他一个人最清楚。他,却无颜启齿。 当犹大跪在耶酥面前,就算他肯认罪,然而他能够心平气和地把那些罪状一一复述吗?那会比耶酥钉在十字架上更痛苦。 十字架,不仅背在耶酥背上,更钉在犹大的心上,真正万劫不复的,是犹大,不是耶酥! 卢越终于知道,他和天池,是再也没有机会的。她的遗忘,是最彻底的拒绝。要么永不提起,要么永不知道,然而现在,她已经“知道”却仍未“记起”他,还有什么机会?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见面,约会,共舞,像一对知心好友那样温和地 ![]() ![]() ![]() 绝望,是他的命运,他的十字架,他必须背负!而嫉妒和背叛,便是十字架上的一横一竖,缚住他,一生都不容推卸。 “想起你,总是先想起海,卢越,我们和海,到底有什么关系?”天池茫然地问。 卢越又是一愣。他们和海,有什么关系?恨海难填,而他们站在海的两岸,相望不相亲。 他仿佛看到,天池是怎么样一步步踏进无边的恨海,而他,没有救她,只是眼睁睁看着她沉没——不,他 ![]() 他站起,黯然说:“别问了,天池,别问,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他背转⾝,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形佝偻,而脚步踉跄,仿佛,真的在背上钉了一座十字架。 “哥!”琛儿急了,多不容易才终于使得兄嫂重聚,怎么哥哥竟恁地不争气,轻易言败?她追出门去,在走廊里拦住哥哥“你就这么走了?” “不走,又怎么样?”卢越反问,这片刻间,他仿佛苍老十年,心灰意冷地对琛儿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已经给了我一次机会,把天底下最珍贵的女孩子给了我,而我没有珍惜过。现在,老天收回他的恩赐,我怎么可以抱怨?琛儿,我认命了,我放弃了。既然天池已经忘了我,就让她永远不要记起吧。我决定,从她的生命中永远地退出。” “你放弃了?”琛儿不甘心地叫“可是你到哪里再给我找一个这样好的嫂子呀?” “我以后都不打算再娶了。” “爸妈听到这话会被你气死。”琛儿气急败坏“你明知道他们希望你能跟纪姐姐复婚。” “我只得让爸妈失望。”卢越叹息“琛儿,如果你是我,娶过天池这样一个完美的 ![]() ![]() 程之方也随后追出来,听到这句话,不 ![]() 卢越深深地看了老程一眼:“老程,以前你曾警告过我,说我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现在你看到,我已经在付出代价了。你好好照顾天池吧,我再不会打扰她了,宁可带着她给我的回忆过一辈子。” “病人!你才最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琛儿恨铁不成钢:“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你进去告诉她,说你仍然 ![]() 程之方也 ![]() “不必了。”卢越长叹一声“其实,在今天以前,我和天池已经见过面了。” 琛儿和程之方俱是一惊:“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在路上偶然碰到的。”卢越 ![]() ![]() ![]() ![]() 琛儿哭了,她看着哥哥转⾝离去,再没有阻拦。原来,有的时候两个人分手,并不是因为不再相 ![]() ![]() ![]() 程之方也尴尬万分,这里面,属他的⾝份是最复杂的,他是心理医生,也是当事人,是卢越的朋友,也是情敌,是天池的 ![]() ![]() ![]() ![]() 他叹一口气,对琛儿说:“你好好陪陪她,我也走了。” “你也走?”琛儿有点怕“你不进去劝劝她吗?” “她现在不需要劝,只需要想。”程之方说“不管她问你什么,尽管跟她说实话好了。事已至此,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至于能消化多少,就看天池自己的了。” 卢越走了,程之方走了,核桃也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 一时间,屋子里静静的,只留下天池茫然地看着琛儿,眼里全是惊疑无助。隔了半晌,方怯怯地问:“你哥哥,好像很伤心,是不是,我以前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这一次,连琛儿也不 ![]() 天池苦苦思索,记忆的天空里有星光闪烁,但仍不能雨霁云开见月明。 “吴舟和你哥哥,我 ![]() “是他们两个。”琛儿看着纪天池“你自小默默 ![]() ![]() ![]() ![]() ![]() 琛儿的眼泪流下来,也顾不得去擦。天池微微颤栗起来,仿佛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许多记忆的片断在脑海中忽明忽暗地击撞着,琛儿所说的,有些是她记得的,有些是她不记得的,而在这叙述中,深蔵着一个可怕的秘密,那秘密越来越接近,呼之 ![]() 她抓住琛儿的手,越抓越紧,她已经想起来那一场华丽而忍残的婚礼,而更加忍残的,是那婚礼的尾声,是在吴舟新婚之夜里,发生在纪天池家中的事情。那些事,令她不敢想起,不愿面对,并不是因为那事情的本⾝有多么可怕,而是因为那事情的后果,那件事的后果也许就是导致自己失忆的直接原因了。她忽然觉得惊悚,惊悚到放弃:“琛儿,不要说,不要再说了,后面的事,我不想知道。” “不。”琛儿反握住天池的手“纪姐姐,是面对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可以承受得住,你要坚強,听我说完。”她深 ![]() ![]() “不,不要说,不要…”天池的指甲几乎挖进了琛儿的手里。 琛儿忍着,仍然一字一句,近乎忍残地,执著地继续说下去“那天,你们彼此拥有,你成了我哥的女人。那天发生的事改变了你的一生,你很认命,说过要从一而终,于是你答应嫁给他。你们在第二天向我⽗⺟宣布婚讯,并且立刻筹备婚礼…” “我,我…”天池说不出话来,卢越曾经拥有她的童贞,而他们却最终没有在一起。是她不守妇道,还是他始 ![]() “你没有做错,纪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己做错?”琛儿抱住天池,泣不成声“纪姐姐,你是最善良最完美的,你没有错,是别人对不起你,辜负你,是我哥哥,我哥哥他不懂得欣赏,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宽容。他狭隘,小气,又心花。他看到了你写给吴舟的那些信,他受不了,受不了你曾经那样深沉热烈地 ![]() ![]() ![]() 那些信?是《点绛 ![]() ![]() ![]() ![]() ![]() 而如果连她自己也不得不为了这样的 ![]() “不仅仅是这样。不是他提出的离婚,是你。”琛儿头摇,无奈地,缓缓地摇着头“纪姐姐,你们两个其实一样地追求完美。他不能忍受你曾经在精神上更看重别的男人,你也同样不能忍受他在⾝体上投靠了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难道这故事还有第四者?天池几乎晕了,她的前世,未免过分复杂了。 “我哥哥是个摄影师,他为人很洒脫,但是常常不计后果,他和一个女模特儿发生了⾁体关系,并且同居。那个模特儿找你谈判,以孕怀做要挟 ![]() ![]() ![]() ![]() 在吴舟的故事里,裴玲珑骂自己是狐狸精,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原来,在自己的故事里,也曾经有过一个第三者,狐狸精,而她远比自己⾼明,因为她成功地拆散了自己的家。 虽然琛儿没有细说,但是天池已经可以想象,在离婚之前,她与卢越曾经历过怎样的争吵、决裂、与彼此伤害,如果不是痛苦到不能承受,又怎么会选择将自己封闭在睡梦中长眠不醒,即使醒来也不复记忆? 一定是痛到了极处,恨到了极处,恨不得在这一刻死去,恨不得从此消失,只当从没有来过这世间,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无论是做原配还是做第三者,自己竟然都是这样地窝囊而失败。吴舟,卢越,她曾经 ![]() ![]() “离婚后,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雪霓虹’的工作中,因为过分拼命,也因为竞争 ![]() ![]() 琛儿努力地叙述完整个故事,仿佛也跟随着天池的命运从生到死又死而复生地走过一遭,累得几乎虚脫“这后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总之,纪姐姐,你没有任何错,是我哥哥辜负你,对不起你。但是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不,是你一病他就后悔了,不,是刚离婚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琛儿絮絮地说着,天池却只是茫然,先还愣愣地流泪,痴痴地出神,继尔,忽然一笑。 琛儿大惊,以为她精神失常。然而天池却只是厌怠地说:“原来如此…不早了,我们睡吧。” “纪姐姐…” “我没什么。不管怎么样,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很晚了,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没想到这个晚上最后的对⽩,竟是天池来安 ![]() 但是琛儿对这句“最坏的都已经过去”深以为然,她一直都记得天池昏睡两年中自己的狼狈不堪,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天池毕竟能说会笑,活⾊生香了,即使她此刻伤心哭泣,然而眼泪也是一种生命的表现啊。 经过了这一天的大起大落,她已经筋疲力尽,不由点点头,将被子拉到颈下,很快睡着了。 这也是天池昏 ![]() ![]() “前世”所有的故事终于都在眼前了,虽然不全是自己想起来的,但也没有什么所谓了。重要的是,还要不要继续那故事?又如何继续? 她曾经深 ![]() ——很难说自己变成植物人,究竟是因为对吴舟的重蹈覆辙还是对卢越的伤心绝望。然而无论如何,这两个人,如今她已经都不想再面对了。 梦里,那个英俊的男人继续对她大喊大叫,此时天池已经知道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夫卢越。梦里的他全不是⽇常所见那种憔悴隐忍的模样,有的,只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不要跟我再提那些模特儿了。”他挥舞着手臂振振有辞“ ![]() ![]() ![]() ![]() ![]() ![]() ![]() ![]() ![]()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在发表一个 ![]() ![]() 终于,她问他:“重复?难道孩子也是重复吗?” 他突然被打断了,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凝住,连同话的尾音,都停搁在半空中下不来了。 天池叹息:“她为你生了一个孩子,这难道不是第一次?难道也是重复?” 没有人可以对一个生新命淡然,视而不见。天池不能,卢越同样不能。他们,注定要分开。 虽然琛儿说后来证明那一切只是假象,是那个女模特儿的一家之言,但是真与假,又有什么分别?她同卢越,终于是因为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与疏冷而分手。 她不是裴玲珑的对手,也不是女模特的对手。作战的结果,一就是粉⾝碎骨,二就是长眠不醒。 天池真不愿意想起这一切。 她本来已经忘记了他们的。 她宁可从来不曾记起。 那么,她就还会有一份对这个世界的懵懂的好奇与期待。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才重新醒来,对新世界本来抱着莫大的期许与热忱的。可是现在,还不曾真正涉⾜江湖,不曾养精蓄锐卷土重来,不曾弄懂恋 ![]() 天池深深厌倦,只希望闭上眼睛后,再也不必醒来。无边的海⽔再一次漫卷袭来,女人带着小男孩走在海面上,不时回头,不时向她招手。天池喃喃:“妈妈,带我走。”泪⽔沁出她的眼角,打 ![]() 琛儿在她⾝边睡得很 ![]() 这夜,裴玲珑和吴舟也有一次非常推心置腹的谈话。 这也许是两夫 ![]() 玲珑告诉吴舟:“我知道你喜 ![]() ![]() ![]() ![]() ![]() ![]() ![]() ![]() 她说得很对,无半字虚言。然而无论她做过多少事,有一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在吴舟最需要的时候,她并不在他⾝旁;如果没有纪天池,也就 ![]() 吴舟和裴玲珑都很明⽩这一点,故而她益发要长篇大论来虚张声势,他益发要言简意赅来一字千钧。 “但我已经决定了,要跟天池在一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我的条件就是你还给我为你⽩⽩浪掷的青舂和 ![]() ![]() ![]() ![]() ![]() ![]() ![]() ![]() 吴舟语塞,的确如裴玲珑所说,如果他一直不知道纪天池曾为他付出过什么,那么他和玲珑仍然还是一对恩 ![]() ![]() ![]() ![]() ![]() ![]() “玲珑,我不能违心地说从没 ![]() ![]() “但是如果让我看着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走,我会更痛苦。吴舟,我也明⽩地告诉你,只要有一口气在,我都绝对不会让自己败在纪天池手上的。你可以尝试单方面申请离婚,也可以带她私奔,甚至可以杀我灭口…” “你说到哪里去了?”吴舟怒喝“裴玲珑,别忘了你是一个淑女!” “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不能做君子的好伴侣,何必再做淑女?淑女和泼妇只有一线只差,那条线,握在君子的手上!君子连姻缘线都不理,都要扯断,我还怕做泼妇吗?” “玲珑,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我只要维持原状,保护我们这个家,保护我的幸福。但是,如果你想怎么样,我绝不会答应。吴舟,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放在心上。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会找纪天池再谈一次,或者谈几次。直到,你们都不打算怎么样为止。” 吴舟忽觉背脊发冷“淑女”裴玲珑一个脏字一句狠话都没有,但是,他已经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了。她是绝不会同意离婚的,即使与纪天池拼个鱼死网破,她都不会答应网开一面。 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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