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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三国机密(下)潜龙在渊 作者:马伯庸 | 书号:43826 时间:2017/11/15 字数:25161 |
上一章 沙与血 章四第 下一章 ( → ) | |
曹丕现在很不⾼兴。刘平居然没告诉他一声,就擅自跑掉了。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而且也滋生出一丝疑问:他难道是想背着我,去搞什么![]() 这少年待在营中,心气起伏不定,焦灼不堪。他拿起剑来,挥舞了几下,却全无章法。王氏快剑讲究心境如冰,他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就在这时,徐他从帐外进来,对曹丕耳语两句。曹丕说正好,然后抓起剑走了出去。在营帐外头,淳于琼把邓展五花大绑拎了过来:“魏公子,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曹丕⾝为“苦主”却替邓展求过情。那么按照礼数,淳于琼不能把这个求情当真,应该把邓展 ![]() 邓展跪在地上,垂头不语,看样子颇为狼狈。曹丕走过去,围着他转了几圈,长剑在手里来回摆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动了念头,⼲脆把邓展一剑捅死算了。邓展的忠诚毋庸置疑,但那一句冒冒失失的“二公子”几乎把曹丕推下深渊,这样的人太有风险,还是死人最险保了。曹丕不怕得罪淳于琼,他早看出来了,这位大将的地位很超然——“超然”意味着谁也管不着,同时也管不着谁。 曹丕盯着邓展的脖颈,面无表情地挥动长剑,把他的绳索一一挑断。刘平的不告而别,让他觉得应该在⾝边留几个能用之人,以备不时之需。 邓展被解除了束缚以后,双膝跪地,向曹丕重重叩了一个头:“公子不计前嫌,邓展 ![]() 曹丕道:“你不再与我寻仇了?”邓展抬头道:“魏家的人情已还完。我这条命,是公子您的了!”说完他又跪在地上,重重叩了几下,额头出⾎。 曹丕露出満意的神⾊,转头去看淳于琼。淳于琼对这个事态发展有些意外,他知道邓展的強硬 ![]() “我跟邓展不是主仆,你想收就收吧——不过邓展可是曹家虎豹骑的曲将,万一曹 ![]() “从今以后,在下只以公子马首是瞻。”邓展避实就虚地回答。 淳于琼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救了邓展一命,又给他找了个合适的主家,这么大的恩情⾜以抵偿那点历史 ![]() ![]() 邓展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淳于琼,走到曹丕⾝后站好。他已经下了决心,不再从袁营逃走,而是坚守在二公子⾝边。他与⾝旁的徐他对视一眼,心中一凛。在徐他眼里,邓展看到的是一种极端的漠然。 “二公子⾝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手…”邓展暗想,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二公子刺我的那一剑,为何 ![]() ![]() 就在这时,外围走过了三个人,士兵们纷纷站开。淳于琼抬眼去看,原来是公则和刘平返回宿营地了,史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头。他和东山本来只是雇佣关系,这次去 ![]() “你们几个跑哪里去了?错过了一场好戏。”淳于琼放开嗓门喊道。 “哦?发生了什么事?”公则一改在蜚先生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摆出一副监军的气度。淳于琼把邓展认主的事一说,公则笑道:“一⽇之內见两义士,这是好兆头啊。” 刘平转动脖颈,看向曹丕,发现曹丕⾝后的那个人也正在看向自己。两个人四目相对,双眸同时爆出两团火花,心跳骤然速加。 这张脸,我一定在哪里见过!邓展在心中呐喊,那一场雪夜的记忆慢慢苏生。 邓展是震惊,刘平却已僵在了原地,手脚发凉如坠冰窟。他对这张脸不太 ![]() 邓展在和梁籍田见过天子本人,在温县又见过“杨平”的画像,只要稍微一联想,就会无限接近真相,也许已经知悉了真相…刘平实在不敢再往下联想。 公则和淳于琼又寒暄了几句,各自回帐歇息去了。刘平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混 ![]() ![]() 曹丕盯着刘平,天子可很少有这种狼狈的时候。他回头对史阿道:“从今天起,邓展跟你们一起行动,你带他去宿营的帐篷吧。”史阿说了一声是,叫上徐他与邓展离开了。邓展本想多看一眼刘平,但他想了想,终于忍住了,沉默着转⾝离去。 他们走远以后,曹丕这才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 邓展离开以后,刘平的精神 ![]() ![]() 刘平环顾四周,确认所有人都站开了,这才悄声道:“自然是东山与汉室合作的事。”曹丕敏锐地注意到,是“东山与汉室”而不是“袁氏与汉室”这说明他们达成的协议,某个小集团的利益,将在袁绍之上。他现在已经能从一些细微之处,去揣测隐蔵其后的实真意图,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学习的速度总会非常地快。 “看来咱们在他们心目中的价码又提⾼了,以后在袁营的⽇子,会稍微好过一点了。” 曹丕 ![]() 刘平其实还有个极端的解决办法,就是亮出自己的天子⾝份,借袁绍之手把曹丕和邓展都杀死。如果是真正的刘协,一定会这么做吧?刘平心中苦笑,意识到“仁道”坚持起来,有多么艰难。他暗暗期望不要让事情演变到那一步,收起这些纷 ![]() “我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曹丕眼睛一亮。 “第一,关于樊于期的人选,已经有了着落;第二,王越的动向,东山也已经掌握。” 一听到这名字,曹丕的脸⾊又变得异常精彩,甚至忘了去责难刘平。 夜幕降临之后,⽩马城却是灯火通明,二十余只军用松油灯笼悬吊在城门口,把四周照得犹如⽩昼。东郡太守刘延和一个年轻人在门口 ![]() 很快一支队部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保持着严格的方阵,甲胄质地精良,走近城池时会反 ![]() 队伍走到城门口就停住了,随着数名军官的呼号,他们迅速分成数支分队,各自开去一个方向,很快以城门为圆心,展开成一个半包围的保护圈,甚至还体贴地给城內的运输队留了条通道。 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缓缓驶⼊保护圈內,一直开到刘延和年轻人面前,方才停下。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从里侧掀开,先是露出一大片额头,然后探出一个人的脑袋。他的双眸比头顶的夜空还要黑,脸⾊却⽩得惊人。 “刘太守守城不易,辛苦了。”郭嘉平静地说,同时把一枚药丸送⼊口中,又喝了一口⽔。 “这是属下本分。”刘延斟字酌句道,面对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人,他一丝不敢怠慢。郭嘉看出他的紧张,扬了扬手掌:“曹公的大军已在左近,⽩马可暂保无虞,你⾝上的担子,可以轻松些了——对了,我听说今⽇正午开始,⽩马城头已经冒起了浓烟。是不是你算准了曹公早有不守之意,提前开始做迁移的准备?” 刘延吓得遍体流汗,讪讪不敢回答。郭嘉道:“刘太守你紧张什么。这件事做得很好。袁绍大军瞬息即至,⽩马不可久守,早晚是要撤的,晚走不如早走。你能主动揣摩曹公心思,先期而动,可是替我省了不少事。”听他这么一说,刘延长舒一口气,拱手道:“郭祭酒钧鉴,此议并非是我所想,实是杨先生谏言。” 郭嘉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把视线放到了那玩骰子的年轻人⾝上:“德祖,你可真是曹公的知己哪,曹公在官渡刚一念叨撤退,你这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杨修上前一步,狐狸般的面孔有一丝得逞的轻笑:“⽩马就是块 ![]() 郭嘉盯着他看了一阵,轻轻叹了口气:“你何尝不是曹公的 ![]() ![]() ![]() 郭嘉诚坦的发言把刘延给吓了一跳,杨修却面带微笑,谦逊地回答道:“那是关将军杀的,我一个随军策士,没出什么力——倒是郭祭酒,你亲自跑来⽩马做什么?”郭嘉没回答,而是把⾝子往旁边让了让。杨修往里看去,一阵愕然,因为在郭嘉的⾝旁还坐着另外一人。这人老态龙钟,病怏怏的像是一棵行将枯萎的老树。 “贾文和,你也来了?”杨修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贾诩深深看了杨修一眼:“老夫时⽇不多,还想最后再来看一眼这⻩河的风景。”说完还狠狠咳嗽了两声。杨修有点想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郭嘉、贾诩两大策士同时莅临准备弃守的⽩马小城,所图一定非小。若单是郭嘉,杨修还能揣测他的用意居心;可现在又多了一个贾诩,杨修眼前立刻升起一片⽩雾,把他们的意图遮掩得朦朦胧胧,难以看清。 官渡大战已经开启,诸方势力盘 ![]() ![]() 杨修的任务很简单,趁着官渡之战开启,尽可能地渗⼊军中播撒种子,为汉室营造隐势,兼之配合刘平在袁营的行动。如今张辽和关羽的伏笔已经深埋下去,杨修正打算筹划下一步动作。偏偏贾诩在此时出现,杨修的计划,不得不修改了。 贾诩看出杨修的变化,也把头探出马车来:“德祖哇,张君侯的部曲已经到了这附近,我得帮他照看着点。”杨修一怔,意识到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张绣自从归顺曹 ![]() 杨修 ![]() ![]() 杨修决定不再去想,不能被带⼊他们 ![]() 杨修道:“我与刘太守已把不能带走的都弃掉了,阖城百姓也已编好了队,明天一早就离城。至于能不能顺利抵达官渡,就得看曹公了。”说完他看了郭嘉一眼,看他怎么回答。郭嘉道:“有你护住辎重,我放心得很。其他事情你无须担心,我和文和会处置。” 杨修心里一动,颜良的事果然引起了郭嘉的疑心,用辎重队把他不露痕迹地拴住,与整个场战割裂开来。但让杨修气愤的是,郭嘉这一手安排, ![]() ![]() 唯一让杨修稍微有点安 ![]() 郭嘉又 ![]() “郭奉孝,咱们这局棋,才刚刚开盘。”杨修望着逐渐隐⼊夜幕的马车,冷哼一声,继而投向北方的夜幕尽头。在那里,还活跃着另外一个人,那是杨修最大的底牌。 “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不知在北方过得如何。”杨修暗想。 杨修不知道,同样的话,也同时在远去的马车里响起。 “天子在北方,不知过得如何。” 郭嘉靠着车厢,慢悠悠地对贾诩说道,贾诩垂着头似乎是要睡着了,听到郭嘉说话,才连忙抬起头来,尴尬地解释道:“年纪大了,不耐夜,老是贪睡——你刚才说什么?”郭嘉早对他这个把戏习以为常,把问话又重复了一遍。贾诩用袖口擦了擦口⽔,呵呵一笑:“以天子的聪颖,⾜以应付。不然当初董卓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废掉弘农王,改立陛下呢。” “呵呵,你的意思是,董卓当初也有兴汉之心?”郭嘉饶有趣兴地追问。贾诩当年是董卓军中的策士之一,见识了西凉大军从煊赫一时到分崩离析的全过程,对內情知悉最深。可贾诩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把话题又转开了:“天子当年以弱冠之⾝,能保汉室不散,若非心志坚逾钢铁,可做不到这地步。现在的陛下虽嫌柔弱,却也有另外一种好处。” “你对天子的评价,可有点前后矛盾啊。” “哎哟哎哟,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贾诩拍拍脑袋,让郭嘉颇有些无可奈何。这老乌⻳的⻳壳太硬了,稍一触动就缩回去,就算是郭嘉都无处下嘴。 郭嘉转动脖颈,优雅的指头灵活地敲击起木壁来:“连你的评价都这么⾼,我真是有些期待,不知道天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贾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你把他放过去的,现在你也没把握控制他?”郭嘉坦然道:“是的,陛下这个人,我有点看不透。不过这样才有趣嘛——对了,这话可别告诉曹公,不然我又得挨骂。” “居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人?”贾诩刻意忽略了最后一句。 郭嘉歪着头想了下,扳着指头数起来:“陛下算是一个,你算是一个,还有一个我不想说…” 这时马车终于停住了,外头的车夫毕恭毕敬道:“郭祭酒,我们到了。”郭嘉拉开车门,和贾诩一起下了车。他们这辆马车没有进城,而是在卫队的保护下转了个弯,停在了公则前一天的驻营所在。贾诩下车以后,先是有些 ![]() ![]() 几十名靖安曹的卫兵分散在四周,警惕地望向黑暗中。他们个个都手持上膛劲弩,背后还背着一面轻盾,必要时可以抵挡数倍于己的敌人。 贾诩在火把的照耀下在营中四下游 ![]() ![]() ![]() ![]() “淳于琼?他是如何 ![]() 贾诩把手重新笼到袖子里去,慢慢说道:“右军的扎营手法,至少有六种,若再分细微不同,得有十数种。比如有数十顶帐底有焚烬的木灰,应该是先点起了火堆,将土烧热,然后再移帐于其上——这是雁门的惯常手法,那里与塞外相接,天寒地冻,这么扎营可以保暖;还有几十顶帐篷,附近土地颇多⽩粉,尝之苦咸——这应该是来自于渤海郡。那里毗邻大海,长年经风⽇晒,篷面都有少许盐⽪留存,免不了抖落在地。”贾诩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咂了咂嘴,他似乎是真的去尝了… “这么说来,淳于琼的部下,来自于冀、并、幽、雍、青诸州,什么地方人都有。”郭嘉咧着嘴若有所思,这些报情靖安曹都有搜集,但毕竟不如眼见为实这么真切。 看来袁绍对淳于琼 ![]() ![]() ![]() 郭嘉兴致 ![]() ![]() ![]() ![]() 贾诩又恢复到那一副病⼊膏肓的模样,双手笼在袖子里。刚才那一轮小孩子游戏般的攻防演练,郭嘉用了各种法子,都没占到便宜。 郭嘉脸上没见有多大沮丧,从怀里又掏出一枚药丸吃下,乐呵呵地说:“不过按照这法子来弄,文和你可就会有点被动啊。” “先有大疑,方有大信,就算有些许牺牲,也是值得的。”贾诩含糊不清地说,全无刚才刹那间露出的锋芒。听到这话,郭嘉沉默片刻,敛起了笑容:“到底是当年一言 ![]() 贾诩似乎没听到郭嘉的话,眼⽪耷拉下来,昏昏 ![]() 邓展跟随曹丕返回宿营之后,发觉二公子的神⾊有些不对。曹丕双目睁得很大,呼 ![]() 他这一看,真是越看越心惊。邓展算是剑击好手,他发现曹丕和史阿的剑术,和两个人的风格非常接近:一个叫王服,一个叫王越。这是天下闻名的王氏快剑! “这个叫史阿的人对王氏快剑这么 ![]() 邓展想到这里,不由得遍体生寒,想过去阻止。但他忽又想到二公子如今隐姓埋名,一定有大图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正游移不定,突觉⾝旁一阵杀气弥漫过来,下意识地去闪避。可那杀气却如影附从,始终锁定在他⾝上。邓展大伤初愈,始终躲闪不开,他猛然拧头看去,却发现站在⾝后的是徐他。 “你在看什么?”徐他一脸淡漠地问。 “看二公子练剑。”邓展回答。 “你叫邓展?是曹贼的虎豹骑?”徐他说话没有任何铺垫,也不绕任何弯子,就与快剑一样,直进直退。邓展稍微犹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一下头。徐他眼神里迸出一道寒芒:“你去过徐州?”邓展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没有,我是兴平二年⼊仕的。”曹 ![]() ![]() 徐他眼里的杀气消失了,想转⾝走开。这次却轮到邓展提出了问题:“他们练的剑法,是王氏快剑?”徐他道:“是。”邓展又问:“教者与王越有什么关系?”徐他道:“史师兄是师⽗大弟子。”邓展心中一惊:“那你们的师⽗呢?”徐他道:“不知道。” 邓展越发 ![]() “师⽗不知道。魏公子答应我,会给我创造机会亲手杀死曹贼。” 邓展脫口而出:“这,这怎么可能?”徐他以为他质疑的是魏文的能力,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可能的,因为我看到刘先生和魏公子在⽩马守军的配合下逃⼊袁营。他不答应,我就把这件事公开说出去。” 邓展顾不得 ![]() 这时候,远处的曹丕发出一声大吼, ![]() “再来!”曹丕喊道。邓展望着俯⾝捡剑的少年⾝影,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两人初见之时,邓展明明已喊出二公子,曹丕仍然刺出那必杀的一剑来。这说明,曹丕为了维护他的神秘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自己流露出不该有的趣兴,或者说出不该说的话,曹丕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邓展的头有些疼,他 ![]() ![]() ![]() ![]() “也许问那个叫刘平的人,会知道些端倪吧。”邓展对那个人,实在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 ![]() ![]() 曹丕不知道邓展在一旁的纠结,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奋兴状态。刘平刚才告诉他,王越的下落已经找到了。蜚先生的耳目十分广泛,他们最后一次发现王越的踪迹,是在乌巢。 乌巢位于⽩马城的西南方,夹在延津与 ![]() 蜚先生告诉刘平,东山与王越之间,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东山出钱出粮食,王越给他们提供训练有素的杀手——事实上,史阿和徐他就是这么被雇佣潜⼊⽩马的——所以王越此时出现在乌巢有什么打算,东山也不是特别清楚。 蜚先生肯定不会吐露全部真相,但至少这个地点是确凿无疑的。 曹丕不关心王越想⼲什么,他只知道这个人还活着,而且很可能会再度出现在视野里。他內心的惊喜与恐惧同时涌现, ![]() ![]() ![]() ![]() “克服对狼的恐惧的办法,就是再靠近它一点,直视着它。什么时候它先挪开视线,那么你就会彻底摆脫恐惧。”刘平把他的狩猎心得告诉曹丕,曹丕也喜 ![]() “只要他现出踪迹,就一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曹丕又狠狠地刺出一剑,眼神里涌现出与他年纪不相称的狂热与狠戾。 少年在火炬下亢奋的⾝影,除了被史阿与邓展看在眼中,同时还映在了刘平的双眼里。此时他正站在一栋简易望楼上,位置是在整个营地东南凸出部的一处⾼坡上。这里可以居⾼临下地俯瞰着整个营地,也能对东南方一百步內的动静做出反应。 这望楼是用事先打造好的良木拼接而成,不用铁钉与鱼胶,纯以榫卯构成,拆卸都非常方便,适合在行军途中作为警戒之用。但代价就是,它不够结实,人爬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无法承载太多重量。 公则给刘平安排了几位随从,不用问,他们都负有监视之责。当刘平提出想要爬到望楼上去看看时,这些随从面露难⾊,这望楼太过轻薄,多过两个人上去,说不定就塌了。刘平说既然如此我一个人上去就好,随从们商量了一下,答应了。望楼之上只有空 ![]() ![]() 刘平爬到望楼之上,先是凝望曹丕的方向良久,然后双手扶住脆弱的护栏,把⾝子探出去,望向远处。这种 ![]() ![]() 但刘平很开心,特别开心。他闭上眼睛,回想在许都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他惊讶地发现,虽然对伏寿思念绵绵,却一点回许都的意 ![]() ![]() 一阵夜风吹过,刘平陶醉地深 ![]() ![]() “刘公子,我是徐福。” 刘平浑⾝一震,先朝下面看了一眼,发现那几名随从都站在四周,恍若未闻。他又抬头四下看了一圈,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 “不必找了,我在营外,你看不到我的。”徐福说,他的声调有些奇怪,是一个字一个字送出来的。刘平暗暗敬佩,这人好生厉害,距离望楼这么远,还能把声音送过来不被其他人觉察。徐福这名字他临走前听杨修说过,是杨家豢养的一员刺客。 “杨公子说一切按计划进行。”徐福⼲巴巴地说。 刘平“嗯”了一声。可惜这种传送方式是单向的,他没法询问徐福,只能被动收听。 “接下来,是郭祭酒要我转达给你的话…” 刘平这才想起来,徐福被郭嘉強行征调到了前线,现在属于靖安曹。他有这么一门绝技,实在是传递消息的最好办法,郭嘉从来不犯错,也从来不浪费。他调整呼 ![]() 不过刘平也顾不上关心他,因为郭嘉传过来的那条消息实在令人震惊,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郭嘉这是要玩大的啊,很好,很好…”刘平扶着栏杆,双目炯炯发光。 袁绍的大军在这一⽇的午时开始渡河。浩浩 ![]() ![]() 渡河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混 ![]() ![]() 这一次渡河,文丑有意纵容自己部下,就是想发 ![]() ![]() ![]() ![]() ![]() 逢纪接到报告以后,只是淡淡一笑:“文平南战意昂然,其心可用,就让他先过去吧。”侍从领命离开,逢纪在马上俯瞰着渡河的大军,又抬头看看已经在南岸恭候的公则、淳于琼营帐,表情微微有些遗憾。 借⽩马之围 ![]() ![]() “哼,无所谓了,成不得大气候。”逢纪扬了扬马鞭,现在曹 ![]() ![]() 这个渡河的小 ![]() 很快船抵南岸,幕僚们簇拥着袁绍下船。这时一位侍从走过来,悄声告诉逢纪说有人求见。逢纪面⾊一沉,喝叱说我正在陪主公,为何如此不分轻重。侍从连忙分辩道:“那人自称来自许都。”逢纪一愣,甩了甩袖子:“让他等我。” 逢纪借口说有营务要处理,离开袁绍,匆匆来到一处简易营帐內。在那里,一个年轻人已等候多时。他见到逢纪以后,未执大礼,只是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道:“在下刘平,来自许都。” 若是曹 ![]() ![]() ![]() “我数⽇前从⽩马逃出,进⼊袁营,为郭监军收留。”刘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憾⾊“可惜郭监军疑惑太重,难以 ![]() 原来是从公则营里过来的,逢纪捋了捋胡髯,警惕之心更盛:“你想要什么?”刘平当即回答:“在下到此,不是为得到什么,而是想问问看,逢别驾想要些什么?” 逢纪对这种卖关子的口气很不喜 ![]() ![]() 郭嘉这个名字,显然对逢纪产生了影响。即便是最⾼傲的策士,也不得不承认郭嘉是个难对付的家伙。眼下两军主力碰撞在即,如果能提前获知他的计划,那将对战局产生大巨影响。逢纪重新打量了一下刘平:“郭嘉所谋,必是曹氏机密,你又凭什么与闻?” “忠心朝廷的人,在哪里都是有一些的。”刘平平静地回答。逢纪对这个答案 ![]() 刘平不慌不忙道:“我所言为真,您便能旗开得胜;所言为假,也不过我一人⾝死。不出半⽇别驾您便会知晓,何不等等看呢?” 逢纪盯着他的脸,不动声⾊地点一下头。他不喜 ![]() ![]() ![]() 结果意外真的发生了。 袁绍是一个典型的世家弟子,不太喜 ![]() 袁绍发表了几句评论,然后与幕僚们一起踏⼊衙署。就在那一瞬间,那两处土垒突然坍塌,正好堵在了正门口,将他们与还没来得及进⼊的卫队分隔开来。土墙也随之塌倒,数名蔵⾝其中的杀手恶狠狠地扑向⾝穿金环甲与披风的袁绍。 准确地说,这些刺客不是蔵在墙里,而是被砌在墙里,那截土墙是贴⾝垒起来的,內留虚空,外用泥灰抹平 ![]() 可惜的是,这个精巧而狠辣的圈套注定没有结果。那位金甲“袁绍”是河北最強悍的战将张郃假扮的,同行的幕僚也都是精锐军校。在一番短暂而 ![]() ![]() 东山的仵作迅速赶到现场,他们的检验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这些刺客的右腋窝下,都用墨刺着两个字,而且最近才用石灰烧掉。经过一番辨识,仵作设法还原了这两字的原貌:魏蚊。 淳于琼此时并不在袁绍⾝旁,但有出⾝齐鲁的将领讲出了这两个字的来历:琅琊山中的十全毒蝎。齐鲁盛产杀手,而能以毒蝎之名文⾝的,更是杀手中的強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的名字:臧霸。 臧霸在曹营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是泰山人,在青、徐二州极有声望,经营着一个盘 ![]() ![]() ![]() 袁、曹开战以来,臧霸一直带兵坚守在青、徐 ![]() ![]() ![]() 蜚先生的东山没收到任何这方面的报情,但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没有。袁绍军的大批辎重正源源不断地渡河,这相当耗费时间。在有一支強军动向不明的情况下,主力不敢离开⽩马。可是,如果坐等粮草全数渡过⻩河,曹 ![]() 经过短暂的商议以后,袁绍决定派遣文丑带领五千人先行追击,⾼览与张郃各率一万人在左右策应,其他队部则暂时留在⽩马。 “你现在可以继续说了。” 逢纪回到营帐以后,对刘平说,态度还是冷冰冰的,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刘平知道自己预言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逢纪可比公则难对付多了,他心志坚定,很难被外物影响,一旦做出什么决定,旁人很难挽回,所以刘平必须得谨慎从事。 “郭嘉从来没指望刺杀成功。他借臧霸之兵,只是为了故布 ![]() ![]() 逢纪捋髯:“若是变得太早,郭嘉必会觉察,等到他改变计划,就不好猜了。如今顺着他的意图来,我埋下的两手安排才好见奇兵之效。”刘平瞪大了眼睛,又惊又佩:“我原以为破计就已是极致,想不到还有将计就计。”听了这话,逢纪昂起下巴,颇为自矜地摆动头颅,小指头来回拨动着胡髯的尖梢:“郭奉孝啊郭奉孝,真想看看,你发现自己算错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刘平在一旁又赞叹了几句,心里却是 ![]() ![]() 以逢纪如今的地位,⾐食无忧,地位殊⾼,他所 ![]() 不知能遮蔽郭嘉的叶子,又在哪里,他又是在第几品?刘平心想。 徐晃紧张地向前方张望了一眼,伸出两个指头,挥动一下。他的两名亲兵心领神会,伏⾝从两个方向的草丛里匍匐着过去。刚才那里出现了可疑的迹象。 击溃颜良的一战中,张辽衔尾纵击,关羽阵斩大将,都立下了功勋,唯有他被颜良摆了一道,一无所获。徐晃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遗憾。因此他主动要求留在距离⽩马最近的战区,带领一批亲信士兵伏击袁军落单的斥候、信使或者辎重队。在袁军主力渡河以后,这个任务的危险 ![]() 徐晃一边注视着前方的动静,一边解下 ![]() ![]() 之所以保留到现在,是因为年幼的天子写完这两个字以后,对徐晃说了一句话:“我看得出,你很不安。去找一个更強大的主公吧,为你,也为了我。” 徐晃不知道天子是如何看透自己心思的,那一双黑得透亮的眼睛仿佛直刺肺腑。后来曹 ![]() ![]() ![]() 无论是董承还是杨彪,徐晃都没有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他已经打定注意追随曹 ![]() 他摇头摇,把无端的思绪都甩开。两名亲兵回来了,还挟带着一个人。这人面⻩肌瘦,蓬头垢面,⾝上穿着一件单薄肮脏的袍子,只是手里紧紧抓着一卷竹简。 “将军,我们抓到一个探子,他说是咱们这边的,想要见您。” 徐晃打量了他一番,亲兵已经搜过⾝,⾝上蔵不了任何凶器,便吩咐把他放开:“你是谁?”那人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地望着徐晃,把手递过去:“我叫徐他,我这里有一封亲笔书信,给你的。” “谁的亲笔?”徐晃问。徐他道:“魏家的二公子,说你看了信,就明⽩了。” 徐晃眉头皱起来,他可不认识什么魏家的二公子。他抓住竹简的一头,正要拿过来,却发现不对。这竹简的一头,被刻意削成尖角,卷在一起还看不太出来,一摊开就变得明显。那个有些茫然的徐他,突然锋芒毕露,抓起竹简的平头一侧,用力一旋,竹简变成了一把利器,两名亲兵的喉咙登时被竹尖割开, ![]() ⼲掉两名亲兵以后,徐他抓着竹简又扑向徐晃。徐晃及时后退,勉強避开,但咽喉还是被割开浅浅的一道口子。他向来刀不离⾝,猝然遇袭,立刻 ![]() 两个人在短时间內过了十招,徐他的攻击凶猛,徐晃却占了兵刃的便宜,打了一个旗鼓相当。四周的士兵闻风而动,纷纷聚拢过来。徐他看已经无法伤及徐晃,把竹简啪地朝他脸上扔去,然后⾝子向后掠去。 徐晃的队部训练有素,立刻散成一个半圆状朝着徐他围去。徐他跑出去百步,一俯⾝,居然从草窠里摸出一把剑来。有剑在手,他的危险程度陡然增加了好几倍,只见寒芒闪过,数名先追出去的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伤口无一例外都在咽喉。他似乎对曹军有着刻骨的仇恨,下手狠辣之极,后来赶到的十几名士兵把徐他团团围住,一时半会儿却奈何不了这个拼命的疯子。 徐晃一看,连忙下令弓弩手上前,尽快解决这个疯子。就在这时,徐晃面⾊突然一变,头颅急速转向东方,看到远处旌旗飘扬,出现无数士兵的⾝影。 从旌旗的密度能看出来,这是袁军的主战队部! 袁绍军的前进速度非常快,很快几只羽箭就 ![]() 徐他站在満地的尸体之间,昂头望天,一动不动。他⾝上的⾐衫被泼上一片片⾎污,看上去狰狞无比,宛若蚩尤再世。路过他⾝边的骑士都投以敬佩的目光,曹军的单兵战斗力比袁军要強悍,而这个人以一敌十,还杀死对方这么多人,战力可以说是十分惊人。 终于一匹⾼头大马停在了徐他⾝旁,马上的将军披挂着厚重的甲胄,铁盔下的面孔⽩皙细 ![]() 徐他恍若未闻,将军的随从们大声喝叱:“文丑将军在问你话呢!”听到这个名字,徐他这才缓缓抬起头,轻微地点了一下。这个无礼的动作反而让文丑觉得很有趣,他抬手让随从们住嘴,俯⾝问道:“真是个有 ![]() “东山。”徐他道。 “东山自己的人还是他们请来的?” 文丑知道东山,还经常调阅他们的报告,对东山的运作很了解——和好朋友颜良不同,文丑特别注重场战的报情与分析,是袁军⾼级将领里除公则以外对蜚先生最重视的人——他知道东山的细作分成两种,一种是自己培养的,一种是雇佣各地的游侠、盗匪。后者与东山只维持松散的雇佣关系。 徐他道:“五匹河东布,半年。”文丑“啧”了一声,受雇于东山,基本上一条命就没了,这个价码未免太便宜了。他向徐他伸出手:“我看你剑击不错,不如跟着我⼲吧。”旁边的随从听了,纷纷露出羡慕神情,这简直是天下平⽩掉下来一块猪彘肩,一步就从下等游侠变成了平南将军的亲随。徐他却摇头摇:“我与东山约定未尽,岂可反悔。” “东山那边我去知会,我在问你个人的意愿。”文丑显得颇有耐心。徐他问道:“能让我杀曹贼么?”文丑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道:“你别看我是个小⽩脸,打起仗来可从来不畏缩。做别家将军的亲随,你也许只能在阵后看热闹;若跟了我,以后拼命的机会多得很,只怕你嫌命短。” “好。”徐他答应得很⼲脆,他“刷”地撕开 ![]() ![]() ![]() 他注意到,在文丑的队伍中心,居然还有一辆单辕轻车,四周満布卫士,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为何文丑出征还带着。但徐他很快就失去趣兴了,他对与曹 ![]()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 ![]() ![]() 文丑在马上摊开地图,用指头量了量,托住下巴陷⼊沉思。这个距离,绝对是对手经过精心计算的。只有半个时辰就要天黑,袁军要是连夜追赶,只能打一场混 ![]() 文丑又拿起一截炭笔,在地图上勾画了几笔,翻出几支算筹演算了一番, ![]() 文丑出生时生得粉堆⽟砌,一度让稳婆以为是个女孩子。他的⽗亲认为男子太过媚柔,不是好事,便特意给他起了个反意的名字,叫做丑。门第不⾼的他⼊仕河北以来,这张脸惹来无数讪谤,很多人把文丑的赫赫战功归结为袁绍对这个俊俏武将的偏袒,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一个事实:文丑的胜利不是来自偏袒,而是来自于精心的算计。 “传我的命令,全军继续前进,比正常行军慢三成。”文丑发出了指示。他的副将提出疑问:“这么行军的话,接近辎重队时差不多是丑寅之 ![]() 文丑手中的炭笔一挥,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接触到辎重队。”随即他挥笔如飞,又写了几道命令,数名信使飞一般地离开了队伍,朝着不同方向奔去。 文丑做完这一切,把徐他叫了过来。徐他不是很擅长骑马,整个人歪歪斜斜,双手拼命抓住马鬃防止掉下去。文丑道:“你不是杀曹贼么?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徐他听完指示,只说了一个字:“好。” 继续前进的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士兵,队伍中响起一阵抱怨的声音。文丑这次带来的队部,自己的部曲并不算多,七成都是从淳于琼那边调来的大族私兵,纪律 ![]() ![]() 当时间进⼊夜午时,斥候向文丑汇报,辎重队就在前方十里处的一个山坳里扎营。文丑立刻下令全军弓上弦、矛摘钩、盾从背上卸下来,举在手里,转⼊临战状态,同时马衔枚,人 ![]() ![]() 可是,首先遭遇袭击的不是⽩马城的辎重队,反倒是文丑的后队。在黑暗之中,⾼度紧张的士兵集中精神跟随前队避免走散,却忽略了⾝后的动静。大批骑兵突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下子就冲进了文丑的后队阵列,黑暗中许多人不能视物,不知敌人有多少,霎时混 ![]() 文丑显然是中了曹军的圈套。⽩马城的辎重队与追击者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让他产生了可以漏夜追击的侥幸心理。而大批精骑则一直保持着距离,⼊夜后才在黑暗的掩护下运动到附近。当追击者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辎重营地时,真正的杀招便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砍来。 这些骑兵的突击是典型西凉式的。西凉式和乌丸式骑战法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并不完全依靠马匹的冲击力,而是強调在⾼速运动时的多点进攻。每一个骑兵都手持长矛,接战后先俯⾝去刺捅,一击松手,再拿出马战专用的长刀向下挥劈,同时马匹还前蹄拼命踢踏。在这迅猛的进攻之下,袁军束手无策,无法结成阵势与之对抗,只能拼命挥舞手里的武器进行一对一的对抗。一时间许多人被长矛刺穿或被长刀劈中,金属刺⼊⾎⾁的钝声与惨呼声此起彼伏。即使举盾也没用,没了战友的掩护,他们往往会被骏马一蹄踏裂,整个人都震落在地,被随后而至的 ![]() 带领这支队部的,是一个头顶油光只在两侧留两 ![]() ![]() 胡车儿没有参与厮杀,他站在不远处的⾼地上,不时吹起胡哨。清脆的哨声长短不一,宛若翠鸟鸣叫。西凉骑兵们听着哨音时而分进,时而合击,在黑暗中井然有序地围攻着文丑。西凉军最擅夜战,恰好他们的主帅胡车儿又是一个能夜视百步的异人,更是如虎添翼。 最初的进攻非常顺利,文丑军一下就陷⼊了混 ![]() ![]() ![]() 可是渐渐地,胡车儿发现有点不对劲。文丑的步兵在西凉铁蹄下呻 ![]() “哼,在这种场合,就算他的骑兵全都集结好了,也奈何不了我。”胡车儿心想。如今两军已经战成一团,纠 ![]() 胡车儿下马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揪了揪辫子,咧嘴笑道:“文丑这小⽩脸,原来是把骑兵蔵在那边,打算杀个回马 ![]() 除了第一次听到的方向,其他两个方向都是重兵。胡车儿急忙爬起来,用胡哨发出一阵急促的声音,让骑兵们尽快脫离作战,向西边集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敌人调动的队部,绝不只是文丑一部。此时东、南、北三边均有动静,他只能尽快西退,与⽩马辎重队合并一处,依托大车抵抗,等待曹司空的救援。 袁绍军主力已经动了,曹军的主力应该不会远。 可西凉骑兵们刚才杀得太豪迈了,此时已深深陷⼊步兵阵中,想 ![]() 此时用不着胡车儿的胡哨声指挥,所有的西凉骑兵都意识到大事不妙,纷纷避开对手,喝叱着马匹朝着唯一没有火把的西边逃去。外围的袁军怕误伤友军,没有搭弦放箭,这给了他们一个逃生的机会。胡车儿带着几名随从匆匆离开⾼坡,杀散附近的袁兵,也朝着西方逃去。 场战上的形势,立刻发生了逆转。原本不可一世的西凉骑兵仓皇地拨马而走,刚才被一直 ![]() 起初还有西凉骑兵不断突破防线,冲⼊黑暗。可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更多骑兵都没来得及走脫,只能慢慢聚拢到一起,与同伴背靠背,似乎这样能 ![]() 包围圈收缩到一定范围,就停住了,每四排之间,都留出了一条狭窄的 ![]() ![]() ![]() “控——”一名嗓门特别大的传令官⾼声喊道,故意让陷⼊包围的骑兵们听见。 无数支弓弦被无数双手拉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无数条逐渐收紧的绞索。绝望的骑手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再度子套刀,簇拥在一起选择了一个方向冲去。 “目标央中,三连 ![]() 这次距离⾜够近, ![]() ![]() ![]() ![]() ![]() 包围圈的士兵们开始散开搜寻幸存者,进行补刀。在胡车儿刚刚俯瞰占据的⾼坡上,三骑并辔而立,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场惨烈而⾎腥的盛宴。 “啧啧,西凉兵可真是不复当年之勇了。”一个体格壮实的阔脸汉子 ![]() “都过去十年了,再勇猛的老虎,爪子也早已掉光。”另外一员将领摸抚着坐骑的马耳,嘴里还叼着一 ![]() ![]() 文丑朗声笑道:“儁乂、观堂,你们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能与闻名天下的西凉精骑 ![]() ![]() 文丑扬鞭一指:“这辎重队行动诡异,与我总保持着可以追击的极限距离。我猜他们一定是打算 ![]() ![]() “什么点?”张郃问。 “你们两路辅翼及时赶到的最大距离,以及他们忍不住要动手的最短距离,两者 ![]() ![]() “为何不提前合围?这么弄,你的兵力消耗可也不小啊。”张郃皱着眉头,他能看出,文丑军在前期冲突中伤亡很大,这种牺牲本可以避免。 “若非如此,又怎能让敌军⾝陷泥沼无法脫⾝呢?”文丑对伤亡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从手心算筹里剔掉了几 ![]() “你小子算得真精啊。”那有着墨线般双眸的将军笑骂起来。他叫⾼览,同样属于河北四庭柱之一。 听到⾼览这么说,文丑得意地笑了,他的敌人都是这么在不知不觉间被算死的,这次也不例外。世人都以为他这个小⽩脸每次都运气好,殊不知那些偶然背后隐蔵着多少必然。 “啧啧,一次合击,就动员了咱们三个人,那个敌将也算是够荣幸的了。”⾼览把青草吐出去,朝远方望去“我与儁乂各自都有任务,不能待太久。你打算怎么办?” 胡车儿只是盘小菜,曹 ![]() ![]() 文丑捏着下巴,把手里的地图一抖:“继续向前。⽩马辎重队是曹 ![]() ⾼览还当他是谦虚:“呵呵,辎重队不就在数里之外吗?西凉军也被围歼了,你现在动手,岂不是可以轻松咬下钓饵脫钩回渊么?” “我可不想吃了点钓饵就回去。”文丑清秀的脸孔微微一黯,又浮起狠戾之⾊。⾼览与张郃面面相觑,末了⾼览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颜将军的事,我们都很痛心,但别太意气用事。” “我知道,我会很冷静地为他报仇。今天的曹军将领,是第一个。”文丑的手指一绞,把一 ![]() …胡车儿浑然不觉自己已被袭击者清出了棋盘,他收拢逃散的败军,一路朝着辎重队的营地跑去。可当他进⼊营地时,整个都傻了。营地灯火通明,几辆空车潦草地支起一片茅篷,四周既无鹿砦也无沟堑,连一个放哨的都没有,几十只灯笼静悄悄地放 ![]() “郭嘉,你个该被马踢死的病痨鬼!”胡车儿在马上一甩辫子,愤怒地仰天大叫。郭嘉指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果然没安好心,把他当成一个声东击西的弃子。胡车儿发 ![]() ![]() 贾诩在宛城地位崇⾼,几次对曹军的战役都打得十分漂亮,让这些西凉将领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是因为胡车儿对贾诩太有信心了,所以现在反而疑窦丛生。 “难道说,贾先生把主公卖给曹 ![]() ![]() ![]() 在中原待了太久,胡车儿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十分想念西凉那辽阔的大地与蓝天。他松开牙齿,让散 ![]() 这时候,一柄铁剑悄无声息地从胡车儿⾝后的杂草堆里刺出来,直奔他的后心。胡车儿还沉浸在如何说服张绣的思考中,猝不及防,直接被剑穿贯了整个 ![]() ![]() ![]() ![]() ![]() ![]() 周围的西凉士兵纷纷惊慌地跳下马来,朝胡车儿靠拢。他们看到,那个刺客被胡车儿一记头槌后摆,撞得満脸是⾎,只是死死握住剑柄不肯松手。这两个人前 ![]() 胡车儿一张嘴,已有鲜⾎溢出嘴角,可他还是勉強支撑着问道:“你是…贾先生派来的?” “不是,我来自东山。”徐他冷冷地说,同时死命抓住剑柄。刚才那一下击撞,让他受创匪浅,至今脑子都嗡嗡的,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哦,袁绍那边儿的。”胡车儿的表情稍微欣 ![]() “如果你问的是那几个人的话,已经被我杀了。”徐他说着摆动了一下下巴。旁边立刻有士兵走过去,从杂草堆里拖出三具尸体,他们的装束与徐他差不多,都伤在咽喉处, ![]() 徐他突然 ![]() 胡车儿缓缓回过头来,两条辫子之间是一张极度怨毒的脸。他盯着徐他,双眸如刀:“这周围有三十多名西凉最好的骑手,你绝对无法逃脫。与其同归于尽,不如咱们做笔 ![]() ![]() ![]() “好。”徐他毫不犹豫。 胡车儿低声说了几句,徐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知是否记在心里。胡车儿问他是否记住了,徐他点点头。胡车儿那旺盛的生命力似乎到了尽头,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手起刀落,把头上的双辫斩断,扔给站得最近的一名士兵:“你们不要回曹营了,回西凉去吧,记得把我葬在湟⽔旁边。” 那名拿着断辫的士兵不知所措:“将军,我,我是扶风人。”胡车儿看了他一眼,露出自嘲的轻笑:“我都忘了,十年了,老兄弟们都死得差不多了,都换过好几茬儿了。哎,真想再闻闻西凉的风啊…”徐他注意到对方的双肩一松,立刻手腕用力,把剑硬生生 ![]() ![]() 当胡车儿死不瞑目的首级摆在文丑面前时,他对徐他的最后一丝怀疑终于消除了。文丑当初算准这个辎重营是假的,他叫徐他单独潜伏过去,一方面是为了探听败退到此的西凉军虚实,一方面也有考验的意思。没想到徐他差不多拿到了満分,居然把胡车儿的脑袋给带回来了。虽然这个人在曹营分量不够,但毕竟是一方渠帅,这是对颜良战死的有力回击。 一想到颜良的死,文丑就觉得极度愤怒。颜良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听说他战死的消息,文丑咬破手指,发誓要杀掉关羽以及曹军的十员上将,来祭奠颜良,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冲上前线,为此不惜与逢纪发生冲突。现在徐他带回来胡车儿,这实在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文丑的复仇计划开始迈出第一步。 文丑勉励了徐他几句,问他要什么赏赐。徐他说他希望能回⽩马一趟,把与蜚先生的雇佣关系解除,做事要有始有终。文丑欣然准许了,叮嘱他要早点回来。送走徐他以后,文丑把胡车儿的首级用石灰处理了一下,搁到一个木箱里。这木箱一共分十格。 “不用花多久就能把箱子填満了。”文丑磨了磨牙齿,只有关羽的首级不会放在这里,他的脑袋有更合适的去处。想到这里,文丑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那辆与他形影不离的马车就停在外头。 wWw.wUwXS.C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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