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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宫锁珠帘 作者:于正 | 书号:44108 时间:2017/11/19 字数:20475 |
上一章 门宫入朝一 章五第 下一章 ( → ) | |
(1) 朝廷每三年会选一次秀,由户部主持,以作充实后宮,或皇室弟子姻亲之用。本年,刚好是当今圣上登基的第三个年头,逢上宮中第一次大选,从上到下自然都是格外上心。 寅时点卯,巍峨的紫 ![]() 通往神武门的街道上,早已被打扫得⼲⼲净净。宽阔明净的路面上,不时有车夫驾着马车,顺着长街徐徐而来,在照壁一侧停了,车帘里,却是一个一个⾝着旗装,⾐饰简单的妙龄女子。皆是各地挑出的备选之人。 按照规矩,她们都是用骡车被提前送到京城,但看那些车辆的配置,有些是檀木梁的奢华马车,有些则是简单木板车乘,⾜可见车上少女的出⾝。但比起那些住在京城里的女孩儿们,都是京官的千金,⾝份又是不可相提并论。 寅时两刻,红漆琉璃门开启。 一个⾝着石青⾊袍挂的大太监从门中走出,⾝后跟着十余內务府的奴才,再后便是宮中侍婢,整整齐齐地站在大太监⾝后。大太监手中捧着一本簿册,上头详详细细写着备选秀女的名讳、生辰、旗籍。 按照规定,凡満、蒙、汉军八旗员官、另户军士、闲散壮丁家中年満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十七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而因为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选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那些不在旗的若想参加选秀,是比登天还难,而在旗的若想逃避选秀,亦是自讨苦吃。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莲心被搀扶着走下马车,见到前面的众多少女都按照旗籍站好了。有伺候的奴婢引着她,走到镶⻩旗一族的队列里。刚好与镶⽩旗挨着,这时,却看见一侧的队伍中站着一抹甚是眼 ![]() "⽟漱。" ⾝着旗装的少女闻声回眸,原是 ![]() "我不是什么姐小。到了这里,都是待选之人,叫我莲心吧!"莲心温和地看着她。两人挨得很近,一个在镶⻩旗的稍后面,一个则是在镶⽩旗的最末端。比起那些家中殷实的,都是落后了一截。 就在这时,一声赶车的鞭响,又是京城哪个府里的千金到了。众人回过头去,帘幔掀开,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容貌端雅的少女,同样是旗装,穿在这位的⾝上,却带出不一样的气韵。 ⾜下,踩着月⽩缎绣花石花盆底旗鞋,她双手轻挽,走下车后,朝着⾝后搀扶的奴婢,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吧,告诉阿玛,我已经到了。" 众位佳丽侧目旁观着,其中好些人都识得她,正是镶⻩旗中极尊贵的一位,纽祜禄·阿灵阿的嫡亲独女,纽祜禄·嘉嘉。只见她被侍婢指引着,径直越过在场诸人,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等到了辰时一刻,都虞司总管大太监李庆喜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位待选秀女安静,然后翻开手里的簿册,开始清点人数——"陕西道台富察·文浩之女,富察·明月——" "在!" "江南织造纳兰·秀吉之女,纳兰·瑾——" "在!" "刑部侍郞董佳·云书之女,董佳·慧心——" "在!" 这样一个一个地念下来,被点到名讳的女子,须走上前一步,让负责核对的太监看清楚容貌。等点到纽祜禄·嘉嘉时,李庆喜放轻了嗓音。嘉嘉出列,李庆喜恭敬地朝着她颔首,以示揖礼。 "还没等进宮呢,三六九等都排好了,这让我们以后怎么自处啊?" "没看见么,人家可是上三旗来的。⾝份不一样着呢!" "说起来,我还是上三旗。" "等你阿玛坐到尚书省去,成了万岁爷面前的红人,你再来说吧!" ![]() 正在这时,李庆喜咳嗽了两声,然后又翻过一页,恰好点到了镶⻩旗的最末端,"礼部典仪纽祜禄·凌柱之女,纽祜禄·莲心——" "在!" 莲心轻步出列,低着头,端然敛⾝。 李庆喜歪着头,像是打量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吩咐旁边的奴才上牌子。 等內务府的小太监将人数清点齐整,有伺候的奴婢引着秀女们走过外金⽔桥,然后走进雄伟庄严的神武门。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在眼前开启——雪⽩大理石铺就的大巨殿前广场,东西两侧通旷阔达,放眼望去,可观⾼耸⼊云的宮阙,气势磅礴的殿堂,红墙碧瓦,画栋雕梁,一道道红漆围墙 ![]() 走过太和门,面前是一个纵深明阔的广场,大巨的广场尽头,一座无比雄浑的宮殿矗立在中轴线上,漆绘匾额上,烫金刻着三个大字:太和殿。那巍峨的殿堂坐落在三层大台上,拔地而起数丈,东西两侧如巨鸟的翅膀一样,飞扬的是笔直雕栏石柱。 李庆喜走在最前面,后面的秀女脚步匆匆地跟着,噤声,垂首,仿佛都在这气势恢弘的建筑面前,夺了心神,丝毫不敢造次。她们是没资格从太和殿前过的,行走在最下层的大理石步道,未至太和殿,便自左翼门而出,绕过奉先殿,可见毓庆宮前⾼⾼矗立的一道道朱红宮墙。 安排她们住的是钟粹宮,历届秀女居住、接受教习的地方,是东六宮之一的最北面宮殿。需往里走半炷香的时间。宮殿绮丽,面阔五间,⻩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跴斗拱,彩绘苏式彩画。明间开门,次、梢间为槛窗,冰裂纹、步步锦门窗。 东西厢房里,屋子的门都敞开着。站在院落央中的是一个姿容端庄的宮婢,花信之年,挽着双手,脸上带着宠辱不惊的神⾊,"奴婢是乾西四所的掌司,封秀舂。在初选和复选其间,负责教导诸位小主宮中规矩,以及照顾各位的起居。" 在场的女子无不敛⾝,行礼:"秀舂姑姑。" 封秀舂略一颔首,道:"能来到这里的,必定是才貌双全、万里挑一的佳丽。若是能够通过核选,一步荣宠,飞⻩腾达,指⽇可待。不过在这钟粹宮里,还请各位小主谨言慎行,好好跟着奴婢一起学规矩。学得好的,奴婢自然会禀告皇后娘娘,给予嘉奖。可若是偷懒耍滑,不谙教习,奴婢将丑话说在前头,无论是再尊贵的旗籍,再⾼的⾝份,奴婢也不会留情面。" 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少女皆敛⾝称"是"。 封秀舂点了点头,讲了几句时辰安排之后,便摆手让⾝后的奴婢给她们分屋子。东西跨院里早已经收拾得⼲净齐整,每两个人住一间。却并没有固定安排,只道是姑娘们喜 ![]() 众秀女们脫开队伍,找到各自相 ![]() "明明是我先挑的,凭什么要让出来给她?" 这时,一道女音将众人的目光 ![]() ![]() "凭什么?就凭人家是満洲上三旗的贵族,也是你一个镶蓝旗的能比的么?" 说罢,三人狠狠一推那少女, ![]() "那位姐小闺名袭香,是內大臣札兰泰之女。"⽟漱凑到莲心耳侧,轻声道。她常年跟在纽祜禄·嘉嘉⾝边,自然对城里京官的千金都有耳闻。札兰泰随侍御前,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而膝下只有一女,自是如珠如宝,娇惯非常。听说这次进宮选秀,光是珠宝首饰就备了一大车,无法随⾝带着,就打点了宮里的宦官,先放在钟粹宮的屋苑里。那被挤兑的姑娘该是京外人,不明所以就选了人家专属的屋子。 莲心听言摇头摇,瞧见其中有一位少女上去搀扶她,却是被她狠狠地甩开。抹着眼泪,跑进了西厢的一间屋子。 简单的一场风波,却是再无人管闲事。 余下的有些谦让,有些跋扈,单看京城中的姐小,几乎都住进了东厢这边,少有几个封疆大吏的女儿,也住在东厢,其余的,则是认命地搬进西厢。莲心和⽟漱住一间,也在西厢。 屋里归置得很⼲净,窗幔和围帘都是新换的,轻纱箩帐,琉晶垂帘,玻璃罩的裙板将屋苑分割成为两间,间隔着两道垂花门,莲心住里,⽟漱住外,两人将各自的东西安置好,便相携在一处聊些闲话。 明⽇一早即是宮中教习,有曲乐、舞蹈、诗书、绘画…诸般技艺,皆用来往上抬人,而针黹女红、礼仪规矩是必备之艺,是用来往下淘汰人的。秀女们无不精心准备,不敢有一点马虎。 "姑娘怎么也来选秀了呢?" 莲心正拿着⽔壶倒茶,闻言并没回头,只是轻暖地笑道:"我也是在旗的秀女,到了年龄,自然是要来备选的啊。" ⽟漱观察着莲心的表情,却是一笑,"我看着可不像…呀,我知道了!"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见屋外没人瞅过来, ![]() 莲心手上的动作一停,有些诧异地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王府里要选福晋,也是经过户部的选秀啊!"⽟漱拄着胳膊,笑意 ![]() ![]() 莲心微笑着头摇,并不说话。 "姑娘可是有指望的,我却不知道能够怎么样…"⽟漱伏在桌案上,捏着一个杯盏,望着窗外的几棵榕树静静地发呆。过了片刻后,轻轻地问道:"如果是能被选上,姑娘想进后宮,荣升为妃嫔么?" 莲心端着茶盏的手一滞,忽然就想起了进宮前,在街巷里那算卦老者的话。须臾,却是失笑地头摇,怎么还念着那些怪力 ![]() 正待开口,又听⽟漱喃喃自语般,轻声道:"一⼊宮门深似海。若是旗內的包⾐便罢了,进宮来做个宮女,好歹有个盼头,到了二十五岁便能出宮,与家人团聚。可我们却是秀女,假如真被选中,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出去了…" 莲心将沏好的茶倒进杯里,香茗悠悠,升腾起袅袅的烟气,"净说些傻话。你千辛万苦地恢复旗籍,进宮待选,不就是为了中选后,光宗耀祖么?还是,你在宮外有未了的心愿…" ⽟漱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抿 ![]() 七月二十,宮里的嬷嬷们开始对初进宮门的秀女们进行筛选。 能进宮的诸位佳丽,都是经由各地府衙道道选拔,具保,合名,才送进京城的。然而住进了钟粹宮,也不代表都能受到封赏。初选就是一大关,体貌特征都属上乘的女孩子们,要在嬷嬷的面前宽⾐解带,然后观形态,嗅体味,触肌理,切脉象…偏⾼不行,稍矮不行,⾁多一分不行,瘦削亦不行。然后有医女逐一验明正⾝。这样留下来名牌的,几乎都是⾝无瑕疵,有幸等待几⽇后的复选。而少部分被撂牌子的,则是由內务府的太监择⽇送出宮。 莲心和⽟漱都被留下名牌,而当⽇跟徐佳·袭香争屋子的那个女孩儿,却是被撂了牌子。 七月二十五⽇始,开始正式的教习,除了⽇常宮中规矩外,还要有多种技艺。宮中的授课不比在果亲王府里时,教导师傅虽严苛,却仍是客客气气,偶有犯错,不会十分苛责。在宮里边,负责教导的都是有品阶的女官,都是宮里的老人儿,多少女子是自她们的手上飞⻩腾达,又有多少人是被她们直接筛掉,无缘问鼎中宮。 半敞的花庭里,花香悠然。 秀女们一字排开,都穿着轻便的襦裙,单布 ![]() 教习师傅是宮廷里的乐师,在坊间亦是很负盛名,单是莲步轻移的几个示范动作,就已是媚妩 ![]() ![]() 封秀舂连眼⽪都没抬一下,"都学过了?" 在场的秀女很多都点头,齐齐娇声道:"都学过了!" "那好,你出列!" 封秀舂忽然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姿窈窕的姑娘。 ⽟漱抬头时,发现封秀舂手指的方向,竟然是自己!不 ![]() "学过舞么?" ⽟漱讷讷地点头,"学…学过。但都是些 ![]() "学过便好。你出来给我跳一段看看。若是真的好,今⽇就给诸位小主放个假。若是不好,都要跟着教习师傅认真学习,不能再说别的。" ⽟漱本想拒绝,但听到封秀舂的话,再开口已是来不及,没等说话,就被众人连推带拉地推了出来。七嘴八⾆地跟她嘱咐着,要好好跳才行。 莲心看到这架势,不由苦笑地头摇。这样的情况,跳得不好都不行了。 ⽟漱为难地站在庭子央中,捏着裙裾不知如何是好。其他秀女则是围拢着站在一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那边,琴案旁的琴师已经 ![]() 绛雪轩的花园里,芳菲怡人。 ⽟漱咬了咬 ![]() ![]() 风拂过,苑中的花叶簌簌飘落。飞旋在落花中的少女,笑脸轻匀,眉目如画,眼角的泪痣宛若一抹流动的光华,盈盈颤动。 在场的秀女原本想看她出丑,可等看过一阵,都不觉被那舞姿 ![]() "拜见云嫔,娘娘万福金安。" 新晋的妃嫔,原就是体面人家出⾝的女子。进宮短短一载,便坐到嫔女的位置,自是处处⾼人一等。踩着花盆底的旗鞋自游廊里走过来,美丽的鹅蛋脸,弯弯眉黛,下颌精致小巧,一双杏眸宛若秋⽔含波,端的是未语先有情。 "本宮来这园子里赏花,还在奇怪呢,宮里边怎会有戏子跑这儿来练⾝段?原来是新一届的秀女。" "云嫔娘娘吉祥——" 她刚步至花庭,琴音滞,舞步停,一庭子的少女赶忙呼啦啦地敛⾝行礼。而⽟漱此刻还站在花庭央中,⾝后跪着一堆人,只露出她一个,怔了怔,才有些尴尬地敛⾝,"云嫔娘娘金安。" 武瑛云穿的是一袭百蝶穿花荷叶边镶滚旗装,梳旗髻,青素缎面的旗头上 ![]() "回禀娘娘,刚満十四岁。" 只是虚长几岁,武瑛云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看了片刻, ![]() ⽟漱跪在地上,手心里早已 ![]() "你倒是对她们照拂得紧,"武瑛云转过⾝,冷哼了一嗓子,不咸不淡地道,"可既是初学,也敢带到这里来招摇,看来一些最基本的动作,是已经驾轻就 ![]() 封秀舂额上沁出汗珠,敛得更低,"娘娘教训得是。" 武瑛云的目光从封秀舂的头顶扫过去,"这样吧,让本宮来试试她的基功本。" ⽟漱一怔,没来得及说话。那厢,武瑛云⾝侧的丫鬟却是一声严厉的呵斥,"能得娘娘亲自教导,还不赶紧谢恩?" ⽟漱吓得一哆嗦,忙缩着肩下拜。 武瑛云満意地点点头,轻柔着嗓音道:"来,先给本宮下个 ![]() 巳时过后, ![]() 对面的⽟漱不敢抗命,有些赧然地将两手向后弯,后颈微仰,一个利落的动作就将整个⾝子往后弯下。 "嗯,势姿不错。" 武瑛云脸上的笑靥如⽔,闲闲看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练舞最重要的便是基功本,要一直保持着,练⾜时辰才能下来,否则可是⽩耽误工夫。" "奴…奴婢遵旨。" 双手触着地面,冰凉的 ![]() ![]() ![]() ![]() 绛雪轩里很静,秀女们低着头站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 ![]() 封秀舂掩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领着⾝后的秀女敛⾝道:"恭送云嫔娘娘。" 等武瑛云一行人走远了,封秀舂赶紧示意伺候的奴婢将⽟漱放下来。 莲心跑过去,扶着摇摇 ![]() ![]() "你怎么样?" ⽟漱摇头摇,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何必跳得那么好呢?现在可倒好,得罪了云嫔娘娘,以后可有你受的了!"其中一个秀女凉凉地讽刺。 她是徐佳·袭香⾝边的人,说话时,自然得到在场很多女子的应和。莲心没工夫理她们,跟另一个秀女抱着已经中暑的⽟漱,赶紧往屋苑里走。 原本午后还有其他的几项內容,但封秀舂格外开恩,免了⽟漱的教习,并且让莲心留在屋里照顾她。原本也不是娇滴滴的闺阁千金,只是长时间⾎脉不通,累得狠了,然而睡了一觉,醒来后便无大碍。莲心嘱咐小厨房做了点清淡的粥,⽟漱倒觉得不够,又吃了几张饼子,才倒在 ![]() 而后等到晚膳时分,秀女们结束了一⽇的训导,筋疲力尽地回到屋苑。有好些相 ![]() 莲心和⽟漱正在说话,这时,清傲的少女踏进门槛,轻咳了一嗓,神⾊颇有些不自然。⽟漱抬头看见是她,就要挣扎着起⾝,却被她轻轻按了下去。 "你⾝子不好,还是躺着吧。" 莲心站在一侧,嘉嘉抬眸,两人一颔首,算是见礼。莲心拿起铜盆,出去换些清⽔。 ⽟漱半坐在 ![]() 纽祜禄·嘉嘉 ![]() ⽟漱动容地点头。就在这时,又有几个秀女走了进来,也没敲门,中间围绕着的一个俏丽少女,正是徐佳·袭香。 "呦,嘉嘉也在呢,可真是好心啊。谁不知道她以前是在你⾝边伺候的,怎么现在落了难,倒是生出同病相怜的姐妹情谊来了?" 徐佳·袭香歪着头看她,两人都是上三旗的贵族,也都是京城中芳名远播的闺阁千金,互相之间总有几分一较⾼低的意思。 纽祜禄·嘉嘉此时冷下脸,却没搭理她。 徐佳·袭香的眉黛一蹙,有些下不来台,她⾝边的人忙道:"袭香姐小这可错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落难的凤凰不如 ![]() 说完,几个人都捂 ![]() 嘉嘉的脸⾊变得很难看,低低地跟⽟漱道:"我先走了…" 说完,就即刻起⾝,离开屋苑。莲心在这时端着铜盆走进来,纽祜禄·嘉嘉跟她错⾝而过,侧眸的瞬间,莲心看到她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了。 "平素都是一副趾⾼气扬的模样,现在才想起来装好心,留着给自己用吧。" "就是。论⾝份,她怎么比得上袭香姐小呢…哎呀!" 那个秀女还没说完,就一个跳脚,尖叫了起来。不知怎的,忽然一大盆⽔就朝自己的脚泼过来,来不及躲闪,裙裾 ![]() ![]() 几个人抬眼看过去,就见莲心拿着铜盆,站在门廊上,"抱歉啊,不小心没拿住!" "你——" 那秀女刚想发难,就被徐佳·袭香一把拦住,"得了,裙子都 ![]() 几个人恨恨地瞪了莲心一眼,那被⽔泼了的少女,委实也有些狼狈,却仍旧扬起下颌,趾⾼气扬地跟着离开。莲心失笑地摇了头摇,拿着铜盆出去重新打一盆热⽔回来。 徐佳·袭香盯着莲心的背影看了半晌,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 等屋苑里只剩下莲心和⽟漱,莲心将铜盆搁在架子上,取了一块⽑巾,浸在热⽔里面。 "姑娘可真有办法!" 莲心将浸润好的⽑巾搭在⽟漱的额头,温温烫烫,很舒服的 ![]()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漱捏着被角。 莲心温和地看着她,"瞧你,素⽇里飞扬跋扈的 ![]() 纽祜禄·嘉嘉是京官之女,其⽗纽祜禄·阿灵阿是当朝的领侍卫內大臣,又兼任理藩院尚书,曾在先帝时袭一等公,授散秩大臣,擢镶⻩旗満洲都统。是两朝的股肱之臣。这样的出⾝让纽祜禄·嘉嘉备受瞩目,进宮那⽇就曾见很多人对她甚至恭敬忌惮,怎么才隔几⽇,就变得这么放肆和挤对了。 "阿灵阿大人被打⼊天牢了…"⽟漱眼睛有些黯淡,静静地道,"听说,好像是因为结 ![]() 难怪今天瞧她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似的。 莲心将枕头抬起来,让她在背后靠着。⽟漱叹了口气,又道:"我在尚书府里做侍婢的时候,见多了诸多朝臣要拜见尚书大人,却被拒之门外的。有些人想要送礼,却被府上的家丁 ![]() ![]() 莲心想起之前选核员官时,送到尚书府上的珍珠。看来真真是自己的鲁莽,险些害了阿玛。然而紧接着,她不觉又想起一个人。若说旁人置之不理,他定是不会的…阿灵阿是他的老师,平素情谊匪浅,而且他又深受皇上倚重,倘若为之求情,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都会好起来的。"莲心宽 ![]() ⽟漱劲使点了点头,也跟着微笑起来。 (2) 隔⽇清早,晨曦的第一缕 ![]() ![]() 莲心撑着⾝子坐起来,看见⽟漱坐在桌案前捏着一枚枣糕吃得正香。侧⾝时,瞧见她醒了,笑道:"太 ![]() ![]() 有侍婢过来伺候她穿⾐,莲心就着铜盆里的⽔,洗了把脸,这时候就听见苑子里响起一阵女子的喧嚣。 "大清早的,也不让人消停。" ⽟漱放下手里的枣糕,擦了擦手指,起⾝朝着门外望去,却见那苑子里的石桌上,摆満了各⾊各样的绸缎和首饰。因离得不远,能看出都是好东西,在 ![]() ![]() "各位妹妹刚进宮,需要一段适应的时⽇。本宮也是过来人,知道思乡之苦。今儿个特地带了些礼物来探望大家,希望以后⽇子久了,诸位妹妹各自得了封赏和品阶,都能成为一家人。"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少女们耳热,纷纷敛⾝,齐声道:"谢婉嫔娘娘——" 李倾婉笑着摆手,"冰雁,替我将这些东西分给大家。" ⾝侧一个模样甚是娟秀的婢子领命,却不动手,朝着钟粹宮里伺候的奴婢们示意,即刻有宮人上前将各⾊绸缎和首饰分成几份,送到各个屋里。 "不知道,哪位是⽟漱妹妹?" 李倾婉抬起头,温和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却见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则是露出一副妒忌的神⾊。这时,⾝后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奴婢就是。" ⽟漱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自己头上。再细想想,她并不认识这位宮中正得宠的新贵。走到石桌前,便敛⾝朝着她行礼。 李倾婉打量的目光从⽟漱的眉眼间扫过去,笑靥愈加变得明灿,"一直听说,本届的秀女中有个特别出类拔萃的姑娘,不但舞跳得好,容貌长得也端庄,今⽇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件舞⾐是本宮刚进宮的时候皇上送给本宮的,本宮一直舍不得穿,现在看来,注定是要留给妹妹的。你瞧瞧喜不喜 ![]() 李倾婉朝着⾝后示意,冰雁将早已准备的托盘拿出。上面蒙着一层素呢子软布,软布下,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舞⾐。由香芸纱和雪冰丝织成,轻薄得仿佛天边悠云,繁复而华丽,巧夺天工的纹饰,一看就是宮廷织造的手艺。 秀女们纷纷围上去,啧啧称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袭香站在人堆里,此刻咬紧了嘴 ![]() ⽟漱受宠若惊,忙跪下来,"谢娘娘赏赐。奴婢何德何能…" 李倾婉起⾝,伸手亲自将她搀扶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好了,时辰不早,本宮该回去了,不然小公主找不到额娘,又该哭鼻子了。" 她的话,引得在场女子一阵轻笑。 冰雁恭恭敬敬地执起李倾婉的手,一行人便离开了二进院。老嬷嬷领着秀女们在后面敛⾝恭送,封秀舂则是亲自将人送出钟粹宮。 ⾝后,秀女们目送着她的⾝影,无不一阵 ![]() ![]() ⽟漱捧着那盛着舞⾐的托盘,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时,其中一个有相 ![]() 她的话引来很多 ![]() "有这么夸张吗?拿来也让我瞧瞧。"这时,徐佳·袭香陡然出声,刚说完,伸手就来拿⽟漱手里的托盘。⽟漱下意识地躲开了,不想让她碰。 袭香脸⾊一变,有些愠意,硬是上来抢。⽟漱见状,也发了脾气,手里攥着薄纱舞⾐的另一端,死活不让。两人一左一右,横眉冷对,都让对方先放手。 就在这时,嘶啦的一声,那香芸纱 ![]() ![]() "呀,破了。不值钱了!" 袭香一见这情况,忽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松开手指,那薄纱舞⾐就像一块破布,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沾了泥,瞬间从价值连城跌至一文不值。 在场秀女见状,纷纷头摇,唏嘘不已。 ⽟漱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你——" 徐佳·袭香煞有介事地朝着她惋惜地一叹,拍拍手,转⾝就要走开。⽟漱盯着她的背影,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领。 "你太过分了。我一直忍着你,你却不识好歹,越发变本加厉!这回你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别想走!" 徐佳·袭香反手一把甩开她,⾝侧的那些秀女也上来帮忙,几个人合力将⽟漱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抢。告诉你,那舞⾐只是对你的一个警告,别妄想什么脫颖而出。下三旗出⾝的永远都只配做家奴,想得道飞升,做梦!"说完,大步流星地从她面前走过。 ⽟漱不甘心地起⾝,还想上前争执,却被莲心拉住。她两眼含泪地看着莲心,莲心头摇。⽟漱死死咬着 ![]() ![]() 自从舞⾐破了,⽟漱和袭香算是开始互相仇视,秀女中有好些都为⽟漱打抱不平,却又不敢惹袭香那一伙人,还有的秀女知道,徐佳·袭香其实在宮里面是有人的,却不知道是谁,都纷纷劝说⽟漱不要跟她斗。 莲心则是为了哄⽟漱开心,花费几⽇,特意亲手扎了一个纸鸢。 此时正值七月浓夏时节,御花园里各⾊花木都开好了,参差栽种的榕树、柳树,丰茂而葱茏的低矮灌木,菡萏为莲,木槿朝荣,⼊眼俱是姹紫嫣红,花团簇簇。绕过绛雪轩,山石玲珑,回廊复合,正是夏意浓,芳菲淡淡,満园杂树垂荫,风泽清畅。 作为秀女,自然不能在宮闱里 ![]() ⽟漱抹了一把额角,失笑地道:"这东西看着容易,怎么这么难啊!" 莲心跟她 ![]() 夏草茸茸,绣鞋踏在上面,很舒软的 ![]() ![]() "再⾼一点儿,要飞起来了!" ⽟漱举着纸鸢在草地上跟着往前,脸颊因出汗而微微泛着一抹晕红。风向正好,角度正好,莲心瞅准时机,⾼喊一声:"放!" ⽟漱即刻就松开手,彩绘的纸鸢如振翅的雀鸟,一眨眼,直直飞上了晴空。 ⽟漱仰起脸,明媚的 ![]() ![]() 和风袅袅,秀女们被她们的 ![]() ![]() "呀——" 正玩得⾼兴,蓦地,手柄上的线却忽然断了,彩绘的纸鸢自半空往下坠去。莲心和⽟漱都怔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往纸鸢掉落的方向跑,然而半空坠落下来,却不是落在跟前的地面。 "怎么办,那可是你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漱惋惜地望着纸鸢掉落的方向。 莲心叹道:"没办法。皇宮 ![]() ![]() ⽟漱低着头,因为是莲心亲手做给自己的,所以不想就这么弄丢了,"我去捡回来!只要小心些,不 ![]() ![]() 莲心想拉住她,但瞧见她一脸难过的神⾊,阻拦的话,到了嘴边就改了味道,"好,我也去找。" "嗯。"⽟漱暖暖地点头。 钟粹宮是內廷东六宮之一,走过二进院朱红的抄手游廊,可见一道道红砖宮墙,再往北便是御花园的万舂亭和浮碧亭。莲心和⽟漱顺着红砖墙一路过去,绕过绛雪轩前,堂皇端秀的皇家园林即在眼前。 这是一座建造在紫 ![]() ![]() 纸鸢落下的地方,目测正好在西北的方向。然而她们并不敢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只能走一侧的角门。 "两人的目标太大,我们分头找,无论哪一个先找到,都要回去屋苑里。就以半个时辰为限,倘若还是找不到,也必须返回钟粹宮。" 莲心说完,⽟漱点点头。 两人顺着东西的方向,弯着 ![]() ![]() ![]() ![]() ![]() ![]() 莲心左右望过一瞬,步至最东侧的浮碧亭。在她抬头时,蓦然眼前一亮,在靠近亭子的一棵 ![]() ![]() "婉嫔姐姐怎的这么好兴致,也来这御花园中赏花?" 武瑛云的嗓音隔远传来,像是在钦安殿的方向,莲心一惊,碰到纸鸢的手蓦地收了回来,赶忙躲进了假山后面的花荫里。她那边刚闪过去,队伍已经行近。 武瑛云⾝着一袭紫红⾊薄烟轻纱宮装,梳旗髻,斜 ![]() ![]() "是云嫔妹妹啊,多⽇不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清丽可人了!" 李倾婉踏着花盆底的旗鞋,步步而至,步步端庄。两行人在夹道口相遇时,彼此⾝后的奴婢都朝着对方敛⾝揖礼。武瑛云则是⾝姿一整,施施然朝着李倾婉颔首,"妹妹在这儿,给姐姐请安。" 李倾婉微扬着 ![]() "姐姐此言差矣。民间有云,先进门者为大。姐姐册封的时间比我早,我理应向姐姐道声'吉祥'的。"武瑛云说罢,伸手抚弄了一下垂着头的牡丹花团,两指轻轻一掐,就将那开得正 ![]() ![]() "荷尖初绽,灵秀天成。小公主可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女子的眉眼弯弯,眼底隐约媚态,一举手一投⾜都含着无限风情。小女孩儿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小脸儿有些红,害羞地躲到李倾婉的⾝后。 宮里面至今只有这一位公主,便是由婉嫔李氏所生,不到三岁,小名儿唤作"大妞儿"。早在当今圣上尚未登基之前,府邸里曾有妃嫔诞下小格格,然而都未能长大成人,尚不⾜月,便幼殇。因此便效仿民间,取了一个好养的名字。大妞儿也深得皇上宠 ![]() "小孩子认生,云嫔妹妹不要介意。"李倾婉说罢,将她从⾝后牵出来,低声轻斥道,"平素额娘是怎么教你的?见到云嫔娘娘也不叫一声姨娘,这么没礼貌!" 大妞儿一扁嘴,有要哭的迹象。 武瑛云忙拉着她的小手,笑着道:"姐姐不要责怪她。小公主可是我们万岁爷最宝贝的女儿,是心头⾁。将来等她及笄了,指不定要封个固伦或是和硕的封号呢!来,过来姨娘这边。" 固伦是皇后所生的公主才有的封号,代表着无尚尊贵的⾝份,是皇室中最⾼的封赏。然而前朝却并非没有例外,若是得到特别喜 ![]() "这丫头喜 ![]() ![]() 可 ![]() ![]() ![]() ![]() 于是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澄瑞亭一侧的花池走去。 "姨娘带你去看鱼,那些鱼非常漂亮,皇阿玛平时最喜 ![]() 池塘里,锦鲤凫⽔,有些通体银⽩如雪,有些则是宛若镶嵌着变幻多端的红⾊斑纹,在清澈透明的⽔中悠然自在地游动,鲜 ![]() 这时,李倾婉⾝侧的冰雁忽然开口道:"娘娘,奴婢瞧着快变天了,要不要去给小公主拿件披风来?" "去吧。" 李倾婉摆了摆手,冰雁敛⾝领命,随即离开御花园。 池塘里的鱼扑腾得很 ![]() 武瑛云有些尴尬,心想着又不是逢着午膳时分,⾝边连个內务府的奴才都没有。哪儿有鱼食给她去喂呢?却又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好招呼着⾝边的奴婢去取些鱼食来。 偌大的御花园里,只剩下李倾婉、武瑛云和小公主三个人,就在这时,李倾婉微不可知地抬眼,向小公主使了一个眼神。 大妞儿坐在花池边,见状,笨拙地翻⾝,而后,竟然自己一下子跌进了花池里。 莲心躲在假山的后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就在小公主自己翻⾝掉进花池的一刻,她瞪了眼睛,一句"小心"还没等喊出口,就蓦地被⾝后出现的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救命啊,救命啊…额娘…" 那花池里原本并不深,但江南新进贡了几十只锦鲤,是稀有品种,非要深⽔才能将其养活,故此加深了池塘,⾜有一人多⾼的深度。小公主在⽔里扑腾,一时浮起来,一时又沉下去。 "大妞儿——" 婉嫔三步并两步冲到花池边,却是一把揪住武瑛云的手,"就算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你,妹妹教训一句半句便是了,何必将她推到⽔里呢?妹妹好狠的心啊!" 武瑛云些懵了,"我…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啊!" "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会自己跳下去?明明是妹妹下的手。来人啊,快来救小公主,来人啊…"李倾婉的尖叫声,回 ![]() 李倾婉吓得脸⾊惨⽩,扑到花池边,朝着小公主伸出手。 扑通——就在此时,武瑛云纵⾝一跃,断然跳进了花池里。华丽的锦裳在⽔面上铺开一片绮丽的云霞,武瑛云游到小公主的⾝畔,牢牢地抱住她小小的⾝子。 等她抱着小女孩儿吃力地游回到池边,李倾婉扑过来,一把抱住小公主的⾝子,嗓子都哑了,"大妞儿…" 被搂在怀里的小公主,睁着空洞的眼睛,苍⽩着脸⾊,嘴 ![]() 七八月的⽔并不刺骨,武瑛云浑⾝ ![]() "姐姐可能不知道,我自幼在南方长大,⽔ ![]() 武瑛云说罢,搭着披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花园。 背后的空地上,李倾婉搂着一⾝狼狈的小公主,已是満面泪痕。 假山后,莲心同样是被吓了一跳,在亲眼目睹婉嫔利用小公主陷害武瑛云之后,又不知何时⾝后就不声不响地站了个人。刚开始以为是⽟漱,然而等李倾婉抱着小公主走远了,后面的人松开手,莲心回头,这才发现是一个眉眼都极陌生的小太监。 "你…" 方才竟然是他捂住了自己的嘴。莲心的眼底露出一丝惊疑。假如自己真是喊叫出来,以自己秀女的⾝份,一定会被捉个百口莫辩,后果不堪设想。 "奴才拜见莲心姐小。"这时,小太监双手一掸袍袖,单膝跪地,给她请了个安。 "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小太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低着头, ![]() 莲心听到那几个字,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瞬间定安了她的心神,然而她却是眯起眼,定定地看他,"你说什么…" 小安子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徐徐地道:"启禀姐小,奴才是镶蓝旗的包⾐,原来在果亲王府里头当差。现在在宮里边伺候,不方便将王府里的信物戴在⾝上。但王爷曾吩咐过,只要给莲心姐小看一件东西,姐小便会相信奴才。" 莲心没说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小安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香囊,恭敬地递给她,"宮里面处处都是陷阱,王爷担心姐小初来乍到,恐难以招架,特命奴才在暗中相帮。" 巴掌大小的香囊,里面并没有塞香料,只是素⽩缎面上绣着的一团莲花纹饰,针脚和手艺都是她再 ![]() 莲心挲摩着香囊上的纹饰,过了须臾,静静地问:"王爷他…也在宮里么?" 小太监低声回答:"王爷已经进宮,正在慈荫楼筹备祭祀的事宜,需要七天七夜的焚香斋戒,暂时无法 ![]() 莲心颔首, ![]() 等她拿着纸鸢回到钟粹宮的二进院时,⽟漱正在屋苑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她。这时见到她安然无恙地踏进门槛,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你到哪儿去了,可让我好等!" 莲心进屋后,随手把门扉掩上。⽟漱瞧见她手里拿着的纸鸢,不 ![]() ⽟漱将纸鸢拿起来,心疼地抹了抹上面被树枝钩破的地方,"你不知道。刚刚在御花园里,我正找呢,就碰见了云嫔一行人,然后又看见婉嫔的人,险些有所冲撞。幸好那边有个角门,就跑了出来,结果绕了大半个宮殿,才从北五所那边绕回来。倒是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莲心关上门,然后拉着她到里间的 ![]() ⽟漱听完,又是惊愕,又是唏嘘。 "婉嫔娘娘真下得了狠心,万一小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莲心头摇,略有担心地道:"这段⽇子以来,平⽩发生了很多事。你和我在这宮里面,都没有⾜够的家世可以依仗,今后更应该倍加小心才是。" ⽟漱幽幽地叹了口气,"都说一⼊宮门深似海。想不到,內里果真是有那么多让人猝不及防的祸端。真希望能尽快通过复选,届时若是能被封上品阶,或许就再不用看那些妃嫔的脸⾊,再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地过⽇子了…" 莲心拉着她的手,有些沉默。 宮墙深深,对于她们这些初⼊宮闱的年轻女子而言,是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那道帷幕的背后,究竟充斥着多少 ![]() 幸好…莲心的心思一转,蓦地就想起他来,忧心忡忡的眸⾊,逐渐便染上了一抹明灿和清澈。 地位,本就非她所愿;权势,更非她所期冀。 因为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因何进宮,因何非要通过要初选和复选。那些曾经答应过的言语,一字一句,都在每每夜午梦回,在耳畔萦绕回响。 莲心轻轻执起⽟漱的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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