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小说网提供谁主沉浮:从八品乡官到省级高官最快更新完整版阅读 |
![]() |
|
武王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谁主沉浮:从八品乡官到省级高官 作者:王鼎三 | 书号:44200 时间:2017/11/22 字数:34186 |
上一章 报来春;toddim&俏枝花 章一第 下一章 ( → ) | |
天下之势,官场之势,既有形也无形,全靠置⾝其中者自己去体会把握。没有定法,没有常规。过去士大夫为官处世遵循的是“道”现在的员官们则都在玩味“游戏规则”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你⾝在官场,无一人能够超脫这看似无形的官场轨迹和无言的明德大道… 1 官场上,过去人们说组织上分配什么岗位,就在什么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现在人们说谁占住什么位置就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这一个“占”字非常有讲究,其中的奥妙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比如天野市的天南县,县委记书武崴占着位置调不到市里,县长安智耀就当不了记书,安智耀当不了记书,其他眼巴巴想当县长的人也就不能如愿以偿。 再拿天南县的石云乡来说,徐来这个乡 ![]() 石云乡副乡长王步凡⼲了十二年乡镇副职,是天南县唯一一个十二年在乡镇没有被提拔的⼲部,更没有调回县城在局委任职。因此王步凡在官场上的意失和后来的⾼升就极具神秘⾊彩和戏剧 ![]() 石云乡是天南县最偏僻最贫穷的一个乡,多见石头少见人,石头也是百无一用的石头。老百姓说这里是只长石头,不长庄稼也不长官,从解放后这里就没有出过处级⼲部。乡府政处在半山坡那条被人们称为“扁担宽扁担长,东边撒尿西边可以看见小二”的街道上。可就在这么个街道并不宽敞、经济也不发达的小镇上,一九九四年的冬季竟然冒出一家“想死你歌舞厅”一时间封闭的石云乡好像从奴隶社会突然迈⼊资本主义社会。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歌舞厅门口总会早早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嘻嘻而笑的妖 ![]() 但自从这个歌舞厅“仙女下凡”之后,石云乡就没有太平过,先是两个青年人为争夺一个叫“柳眉弯弯”的姐小动起了刀子,结果造成一死一伤,死者横尸街头没人收拾,伤者逃到外地至今案子不了了之“柳眉弯弯”也因此销声匿迹了;后是一个年轻人为了天天能够和一个叫“一枝花”的姐小上 ![]() ![]() ![]() ![]() ![]() ![]() ![]() ![]() 那天,王步凡的同学时运成的老婆到京北去看病,回到天野因为他 ![]() 王步凡只好硬着头⽪去找乡 ![]() “行,让司机随你去吧,早去早回,有钱吗?”徐来很慷慨地把车借出去了。 “有,钱还没有花完呢。” ![]() 徐来回过神发现王步凡愣在那里,就很不⾼兴地问:“王乡长,你有什么事吗?”王步凡知道乡里就那一辆吉普车,已经被 ![]() 王步凡见 ![]() ![]() ![]() “哎哟,原来是王大乡长啊,我就在你们石云乡呢!” “放 ![]() “八王,你还别不信,我就在石云乡,来看望一个老朋友,正准备走呢,王大乡长有何见教?”其实夏侯知就是来找一枝花的,不巧人家借了徐来的车要回老家。 “猴子,用用你的车到天野去跑一趟。” “⼲什么?去跑官?” “跑他妈的尿罐,去接个病人。” “你在乡府政门口等着,一分钟就到。” 王步凡坐着夏侯知的车一路哼着戏,夏侯知笑着开车不说话。等他们赶到天野火车站外的广场上,远远望见时运成搀着病蔫蔫的 ![]() 王步凡刚下车正准备到时运成⾝边去,突然看见县委记书武崴从一辆黑⾊桑塔纳车上下来,远处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向他打着招呼走来,也不知是武崴的情人还是 ![]() 说来也巧了,因为天南县扩建葡萄酒厂占地的事,城关镇正有一帮人准备到省城天首市去访上,此时在这里看见武崴,就上前给团团围了起来,有人说:“武记书,葡萄酒厂扩建占了我们的责任田,说是一亩地给八千呢,现在只给了两千就不给了,你是县委记书,为什么就不给我们农民做主呢?你还是共产 ![]() 武崴面带愠⾊,装腔作势地说:“我已经把这个事情 ![]() 一个农民说:“武记书,县委记书说话都不算数,你还让我们相信谁去?你说的话可是与安县长说的不一样,安县长说你 ![]() ![]() “安智耀说话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给你们钱了?是他不给你们钱!钱是县府政管的,县委是管⼲部的不是管钱的,知道不知道?” 这时群众里有一个人说:“乡亲们,看来武崴和安智耀他们两个一个也指望不上,省城也不要去了,我们连路费还没有凑够呢,今天既然碰上武崴了,他不给咱们解决问题咱就不让他走,啥时候把问题给咱们解决了再放人。” 愤怒的群众说话之间已经把武崴和他要接的女人一起围了起来,武崴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面对这么多群众他简直没有一点儿办法了。他抬头看见远处本县的基层⼲部王步凡和时运成,就像在异乡遇难的人见了救星,急忙给王步凡和时运成他们招手,想让他们帮忙脫⾝,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们叫啥名字。时运成搀着有病的 ![]() ![]() 在路上,王步凡问时运成:“运成,你刚才看见县委记书武崴没有?” “没有啊,武记书在哪里?”时运成吃惊地问。 “就在天野火车站的广场上,被咱们天南县城关镇访上的群众给围住了,只怕一时半会脫不了⾝。”王步凡幸灾乐祸地说。 “到底因为那个酒厂出事了,我看安智耀是成心挤兑武崴记书呢!” 王步凡在乡下的消息没有时运成的消息灵通,他不解地问:“运成,你是说记书县长他们不合拍?” “岂止是不合拍,简直是⽔火不容。安智耀急着要当记书,武崴因为市里没有合适的位置赖着不走,两个人就产生矛盾了。” “哈哈,县里与乡里有着惊人的相似。运成,我可听说安智耀没有武崴的官品好,人们都说安智耀在扩建葡萄酒厂的时候有经济问题,叫我看武崴占住县委记书这个位置也好,不然安智耀当了县委记书肯定还不如武崴呢。” “步凡,你还是太幼稚了,经济问题不是主要的,政治问题才是主要的,政治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是说武崴有政治问题?这都啥年代了,难道还有路线错误?不会再说武崴是反⾰命吧?” “怎么没有路线错误?路线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位的。步凡,你不知道,武崴是老市委记书吴惟真重用的人,安智耀是现任市委记书李直重用的人,吴惟真出事被撤职以后李直上台,武崴就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 ![]() “啊,原来如此。运成,照你这样说武崴看来是没有戏了。我 ![]() 时运成说:“上边讲路线,下边讲 ![]() ![]() “运成,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可能一辈子也升不上去了,自尊心強有时也害人呢,就拿在天野火车站广场上的事说吧,我看见武崴的时候想和他说句话,咱也想密切联系导领啊,可是你看人家的架子大去了,把脸一摆好像就不认识我王步凡,嘿嘿,等访上群众把他围起来了,他又向我们招手求救,我才不理睬他呢,我现在也不认识他武崴了!” 时运成长叹一声说:“唉,步凡,你也太意气用事了,可能你要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呢,不信你走着瞧。” “我就不信他武崴还能把我一个副乡长给吃了?真撤了我正不想⼲呢,⼲了他妈的十二年副乡长早⼲腻了,不如还教书去。” “他不会为今天的事撤你,但是他会找你的茬啊,导领的心眼儿有时候比一般人还小。这几年我算把导领的心思摸透了,他们一个个都心思特别重,别看平时装得非常豁达。” 王步凡沉默了,他觉得时运成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县委记书就是一方诸侯,县里边的⼲部他想用谁就提拔,不想用谁你再能⼲也看见就当没看见。王步凡的背上升起一股寒意,觉得今天自己的行为可能真的“过火”了,他并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一辈子。 果然,没几天,徐来就接到县委记书武崴的电话,说城关镇老百姓到天野闹事的时候王步凡在场,极有可能就是王步凡煽动的,应该查一下王步凡煽动老百姓告状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因为长期没有升上去对组织上不満…平时因为王步凡清⾼孤傲,徐来很看不惯他的德 ![]() “我说步凡同志,你⾝为一名副乡长,家国⼲部,理解不理解什么叫改⾰开放?懂不懂得什么叫生新事物?对于石云乡出现歌舞厅这个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正确理解,不要说三道四。要光这事也就罢了。你说对县委有意见也不能煽动城关镇的老百姓去天野闹事啊,你王步凡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天南的定安团结了,是不是因为长期没有升上去对组织上不満,对武记书有意见…” 王步凡哪里受得了这个冤枉气“我说徐来同志,是你曲解了改⾰开放吧!改⾰开放就是让你一个乡 ![]() ![]() ![]() ![]() “王步凡,你在和谁说话呢?我是一把手,你知道吗?小心我撤了你的职!” “徐来,我王步凡不是在和一把手说话,而是在和一个嫖娼犯说话,在和一个不称职不合格的 ![]() 乡⼲部们只知道下午王步凡和徐来吵过架,但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而徐来尽管下午才和王步凡吵了架,但与“一枝花”晚上的约会是不会忘记的。徐来 ![]() 女人的娇态,早已 ![]() ![]() ![]() ![]() 徐来玩过的女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然而每逢与“一枝花”做 ![]() ![]() ![]() ![]() ![]() ![]() 徐来惊叹道:“天哪,你这个妹妹太厉害了,连我这种人都能被你腾折得招架不住,你…你想搞死我呀?” “大哥,你一次就给了我五千元,我总得对得起大哥吧,总得让大哥尽兴吧。”女人说罢 ![]() ![]() ![]() ![]() 徐来和“一枝花”双双死在办公室里是第二天被通讯员发现的。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在天南县掀起轩然大波… 徐来是县委记书武崴的什么远房表弟,石云乡接二连三出丑闻,再加上城关镇的老百姓到天野去闹事,武崴被市委记书李直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可最倒霉的竟然是王步凡。有人甚至怀疑是王步凡谋害了徐来和那个 ![]() 然而奇怪的是有人传唤王步凡,可是到安公局之后又没有人理睬他,一个副局长和他整整下了夜一象棋,第二天又说没有他什么事了,让他回乡里去。回到乡里王步凡才听别人说徐来和 ![]() 让王步凡最不可理解的是组织部通知他停职接受审查,可是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过问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检查什么。歇了半月仍然没有人宣布让他上班,更没有人说他是冤枉的,因此他一直在乡里赋闲待命。 后来从县城传来消息,武崴要调到天野去,安智耀一天到晚到市里活动着要当县委记书,王步凡被停职的事情现在 ![]() ![]() ![]() ![]() 武崴是正常调走的,天南人 ![]() 王步凡看见别人走马灯似的去跑官,石云乡的乡长升了记书,一个说话満口错别字的副乡长当了乡长,他心里烦得直恶心,⼲脆回到孔庙镇初中他老婆舒 ![]() ![]() 2 一个人无缘无故让他休息,可能比让他⼲着繁忙的工作更加苦恼。几个月时间被百无聊赖地打发掉了,王步凡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没有朋友来聊天,没有组织上的任何消息,一天到晚面对的都是老婆不⾼兴的脸⾊,听到的都是啰啰唆唆的声音,他在苦闷之中对参加工作十几年来的一切事情进行了认真的反思。 王步凡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个文学青年,不但成绩好,而且书法好,文章好。他的书法曾获得河东省的大生学书法大奖赛一等奖,文章也有几篇发表在《天野⽇报》上,其中还有一篇上了《河东⽇报》。一九八二年大学毕业前夕,由于学习成绩优秀,王步凡颇受学校导领的关 ![]() ![]() 然而毕业分配时的结局让王步凡大跌眼镜。孔隙明的⽗亲是个⾼中校长,托了人,送了礼,就直接把孔隙明分配到天南县民人 府政办公室当了秘书。时运成是天西县人,和当时的天南县委记书是老乡,还沾点儿亲戚,稍一走动就被分配到天南县委组织部了。只有王步凡是到文教局报到。时运成一脸惋惜,孔隙明舂风得意,王步凡沮丧无比… 王步凡觉得自己一时间比两个同学矮了半截…在文教局的门前他徘徊良久,泪⽔差点儿流下来。这时候他心里才明⽩,没有任何关系,没有钱送礼,只好去当教书匠,当初认为自己会被分配到宣传部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才华和书法显得那么苍⽩无力。他知道分配这一关对人的一生是非常重要的,也许几年后时运成和孔隙明都是委局导领了,他最多是个校长。 几天后王步凡被分配到天南县兴隆镇⾼中教书,尽管社会现实令王步凡大失所望,既然做了太 ![]() 王步凡参加工作的第一年,班里有个叫伊扬眉的女生学,⾼⾼的个头,秀发披肩,很有气质,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特别 ![]() ![]() ![]() 伊扬眉陷⼊ ![]() ![]() ![]() ![]() ![]() 扬眉的⽗亲对扬眉是寄予厚望的,一心想让她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前程,后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女儿竟敢背着他与王步凡谈起恋 ![]() ![]()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闹得太大,师生恋也被世俗所不容。扬眉的⽗亲一狠心把她送回天西县老家 ![]() ![]() ![]() 王步凡与伊扬眉的师生恋在兴隆镇闹得沸沸扬扬,让王步凡这个自尊心极強的男人很没面子。他终⽇一副情绪低落愁肠百转的样子,红光闪烁的面颊渐渐褪去了光泽,潇洒的⾝材看上去也有些猥琐。校长本来就一直对王步凡的清⾼孤傲耿耿于怀,很想找茬服征这个自命清⾼的狂人。现在机会来了,校长专程跑到县文教局跟局长嘀咕了一阵子,以王步凡道德败坏,有失师表为由,一纸调令把王步凡贬到孔庙镇初中。 又是一次沉痛的教训。再加上扬眉一去杳无音讯,王步凡彻底灰心了。后来从兴隆⾼中传来消息,说扬眉已经在天西县老家嫁人了。王步凡万念俱灰,和着泪⽔,他把所有的信件全部烧掉,想把扬眉的音容笑貌从自己的记忆中彻底驱逐出去。然而信虽然烧了,人却总也忘不掉,一天到晚扬眉的⾝影老在他的脑海中萦绕,让他倍觉困惑和思念。 为了摆脫婚姻对 ![]() ![]() ![]() ![]() ![]() ![]() ![]() ![]() ![]() ![]() ![]() ![]() 文章一见报,如同国美在⽇本的广岛投了原弹子,震得孔庙上下恐慌不安,余波还震惊了天南教育局的头头脑脑们。教师们很夸张地说王步凡抨击丑恶,无愧英雄之举。但校长气急败坏地骂王步凡是条疯狗,逢谁咬谁,教育局长说王步凡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事后王步凡才知道,两次旅游,县教育局訾局长的夫人都去了,难怪訾局长会为此暴跳如雷。甚至放出话说王步凡是孔庙教育的不定安因素,扬言要把他调到天南县最贫困的山区去教书,免得他再惹是生非。 现实又给王步凡上了一课:决定他命运的是员官,而不是群众,他对群众的作用开始怀疑了,群众可以说你好,但是他们决定不了你的命运。教育局长这一下可把舒 ![]() ![]() ![]() 过了一星期,教育局果然把调令下到孔庙初中,调王步凡到石云乡的深山老林里去教书。接到调令的那一刻,一股无名火从王步凡的心头蹿起,简直快要把他的头发烧焦了。他想起主席当年说的话,穷则思变,要⼲要⾰命。看来文人也应该把笔杆子变成牙齿,去咬,去啃,不然就要任人宰割。于是他写了一封揭发信… 在一个风⾼放火、夜黑杀人的晚上,王步凡拿出多半瓶酒,一仰脖子像灌老鼠洞那般灌进肚子里,然后揣着那封信,骑上自行车出发,径直闯进在进修学院的訾局长的家。訾局长并不认识王步凡,以为是送礼的,就用怪异的目光扫了一下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吗?” 王步凡一个箭步蹿上去,左手抓住訾局长的⾐领,右手从怀中 ![]() 訾局长面对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稳了稳神,⽪笑⾁不笑地说:“小兄弟,有话好说!啊,你就是那个王步凡吧?有话好说嘛,你这样就不怕我警报把你抓起来?” “我巴不得把事情弄大呢,你如果有种咱们现在就到大街上让老百姓评理去。” “哎呀,我怎么能够和你这个小兄弟一般见识呢,你如果不想去石云乡就还留在孔庙教书行了吧?如果不想教书也行,孔庙乡和舂柳乡都需要从教育上 ![]() ![]() ![]() ![]() ![]() “不,不,你放心,这一次我不是骗你的,你千万不要让孩子受惊。”訾局长有些惊慌失措,他对王步凡捅娄子的能耐是领教过的,为旅游的事情天野地区教育局批评过他,要他注意影响。他现在一心想息事宁人,不想 ![]() 王步凡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自己的行动见效了,就说:“我就去搞人口普查吧。你訾局长说话要算数,不然我可要弄个鱼死网破的…”说罢王步凡把信往怀中一揣扬长而去。 没想到王步凡耍泼⽪这一招还 ![]() ![]() ![]() ![]() ![]() ![]() ![]() ![]() ![]() 可是末了的事实又一次使他明⽩了一个道理:仅凭学历和工作成绩以及泛泛的同事关系是不行的,提升官职也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而且这个系统工程是掌权的⾼官们 ![]() ![]() 正当王步凡处于十分苦恼的境地时,办公室的秘书叫他接电话,一接竟然是扬眉打来的。扬眉向他问了好,他问扬眉在哪里,扬眉说她这两年一直在天西县老家的⾼中复习考学,结果没有考上。王步凡问她是如何知道他目前的处境的,扬眉说:“我的同学大学毕业后不是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吗,我通过他知道了你的情况。王老师,我现在急需要一千块钱,你能帮帮我的忙吗?” 王步凡想都没想说:“我尽力而为吧。” “现在是八点半钟,你找个车必须在十一点半钟以前赶到天西县古城⾼中门口,我在这里等你。”说罢扬眉挂了电话。 王步凡当时一个月才六十多块钱的工资,一千块钱对他来说就等于是两年的薪⽔,但是扬眉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急着用钱,也许是大学录取需要去打点打点,这个忙他必须帮。他跑了五六个地方才凑齐一千块钱,然后去找乡 ![]() ![]() 等王步凡来到天西县古城⾼中门口,扬眉果然等在那里。见了王步凡扬眉来不及说话就向司机很抱歉地说:“师傅,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走近路去办点急事。” 司机点了点头,王步凡却有些困惑,他不知道扬眉要钱究竟⼲什么用,也不便多问。 扬眉引着王步凡抄近路爬了一段坡,又越过一道山梁,然后蹚过一条小河,再上了一段坡,进⼊一个小山村。进村后扬眉向王步凡要了那一千块钱,两个人来到一家正在办丧事的人家门前。扬眉把王步凡带到一个穿着孝⾐的人面前说:“叔,这是我的老师王步凡,在舂柳乡府政工作,听说 ![]() ![]() ![]() ![]() ![]() 直至这时王步凡才知上了扬眉的当,原来她是让王步凡来送礼的。依照他的 ![]() ![]() 两个人要走的时候,扬眉跟县委记书说:“叔,王老师是个很能⼲的人,这次乡里提拔青年⼲部,他学历、人品、才⼲都是没有问题的,你是否考虑一下。” 县委记书没有明确表态,只点了点头,然后用不一样的眼光注视着扬眉,挥手与王步凡告别。王步凡觉得心里特别别扭,县委记书怎么连一句表态的话都没有呢? 恰是盛夏时节,离开小山村,走在山野里,又临近小河旁,虽然没有桃李的落英缤纷,却有荷花的依⽔妖娆。王步凡心情还算不错,刚才本想埋怨扬眉几句,问一问她为什么会一去杳无音信,现在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知道扬眉让他来县委记书的老家是为他好。他现在已经快把扬眉忘记了,扬眉却对他仍然一往情深。翻过山梁,扬眉凝望着王步凡的脸突然问道:“王老师,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为什么一封也没有回?” 王步凡一脸愕然,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扬眉的信,一脸疑惑地说:“没有啊,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任何一封信,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已经把我彻底忘记了。” 扬眉顿时眼泪哗哗, ![]() 王步凡惊愕之后垂下了头,他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原先听到的传言竟然都是有人故意散布的,其目的无非是让他死心,不再等扬眉。现在面对扬眉悲痛 ![]() 小河的流⽔无声地淌着,扬眉的泪⽔也不停地洒在山间小路上。扬眉在悲哀,王步凡的心里在滴⾎,他甚至想告诉扬眉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河两边是绿油油的庄稼,很有些诗情画意,天却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把人烘烤得 ![]() 王步凡不知该劝阻扬眉,还是该看着她澡洗。他知道扬眉的心思:想把自己的⾝子 ![]() ![]() ![]() 王步凡扭过头去不看扬眉,但⾝后哗哗啦啦的 ![]() ![]() ![]() ![]() ![]() ![]() ![]() ![]() ![]() ![]() ![]() 扬眉洗完澡,光着脚走上岸来,迟疑着没有穿⾐服,把⾝体暴露在王步凡的面前,她那光滑的肌肤刺得王步凡眼睛发 ![]() 一星期后,乡 ![]() ![]() ![]() 王步凡知道乡 ![]() ![]() ![]() ![]() 后来无情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又错了。伊记书在的时候他没有及时去联络 ![]() 这就引起了当事人的不満情绪,然后想个办法把他贬到另一个乡里去。十二年间,他 ![]() ![]() 3 一九九五年的三月初,武崴终于因为“路线问题”调离天南了,他准备在离任前最后一次调整⼲部的计划也没有实现,据说是市委记书李直发话了:县委记书在离任之际不准突击调整⼲部,以后要形成制度,天南的班子就不要动了… 武崴调整⼲部的计划没有实现,离任的时候又被酒厂的职工羞辱了一番,可以说是灰溜溜地离开天南的。 武崴离任之后,米达文调任天南县委记书,安智耀的县委记书梦没有做成,他仍然是县长。就连这个消息王步凡也是听同学时运成说的。时运成因前任县委记书的离任,十二年时间也只是在武崴离任之前熬了个天南县委招待所的所长,他在组织部的时候就是副科级⼲部,到招待所任所长仍然是副科级,不属于提拔。孔隙明因为会送礼会巴结已经爬到孔庙乡乡长的位置上多年了,孔庙乡改镇的时候他还差点儿当了镇 ![]() 王步凡是个从来不吃飞来之食的人,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铁乡长”在老百姓那里是褒义,在员官那里却是贬义,甚至有人说他不通人情世故。如果他明⽩升官之道,脸⽪稍微厚一点,凭他的能力,凭他带领石云乡群众修了天南县第一条乡村公路,凭他带领李庄乡群众修建了目前天野最大的⽔库那些诸多政绩,是应该进步和提拔的,可惜他不懂升官之道就是不会进步,还差一点儿被诬陷为罪犯。 米达文一上任,天南又风传要调整⼲部,王步凡仍然不去多想,他对官场已经灰心,准备听天由命。 三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六晚上,王步凡没事在孔庙初中校院里闲转悠,孔庙初中的副教导主任陈孚跑来叫他去喝酒,很热情地拉住王步凡的手说:“兄弟,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事情吧?走,我那里还有一瓶剑南舂呢,咱俩把它报销掉!” 王步凡是个不随便贪占别人便宜的人,然而念在陈孚一片真情,自己也想借酒浇愁,便随陈孚去了。 来到陈孚的房间里,陈孚神秘兮兮地从柜子里取出一瓶剑南舂酒说:“这瓶酒是我侄子给的,过年我都没舍得喝。酒逢知己千杯少,只有上档次的人才有资格喝剑南舂呢。我侄子办了个养 ![]() 陈孚属于那种小聪明型的人,个头很低,人却精 ![]() “出什么事了?又有人告状了?” “你听我慢慢说。孔庙新来的 ![]() 王步凡也知道现在的官场是讲究点、线、面结合的,原来说路线,现在说关系网,但这种关系网的组合形式毕竟不⼲他的事,他既不是米达文线上的人,也不是安智耀线上的人。就看着陈孚说:“老陈,你消息很灵通啊!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你继续听啊!”陈孚继续卖关子。 说话之间两个人早把一瓶剑南舂喝完了,陈孚又从 ![]() 其实王步凡酒量 ![]() ![]() ![]() ![]() “啊?”王步凡听到最后这句,筷子差点儿掉在桌子上。 接下来陈孚绘声绘⾊地介绍了孔隙明被查处和杀自的经过——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一⽇,成了孔隙明最难过的一天,也成了他的祭⽇。天南县委纪 记书匡扶仪事先给孔隙明打了个电话,说委纪要问一下他与马风吵架闹不团结的事情,并说记书镇长不合作对工作很不利,米记书和安县长都很关注此事。孔隙明正有一肚子委屈要向导领诉说,但是为了避免恶人先告状的嫌疑,他強忍着心中的怨气,没有主动找导领。现在听匡扶仪在电话上这么一说,正合他的心意,就很快来到县委纪。 孔隙明一进县委纪办公室,就 ![]() 孔隙明忐忑不安地坐下后故作镇静地问:“匡记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隙明同志,我们找你来是想了解核实一下你在孔庙的有关情况,望你能够积极配合组织。” 听到“积极配合组织”几个字,孔隙明已经知道是自己的事情犯了,虚汗出了一头,強打精神说:“行,匡记书,我会积极配合组织的。我与马风同志之间的矛盾纯粹是工作上的分歧,个人 ![]() 匡扶仪望着孔隙明,脸⾊和蔼却又带着严肃“隙明同志,我们一定要明晃晃做事,你过去的工作有成绩也有失误,这个今天不说了,你与马风的矛盾,今天也不说了。今天叫你来主要是了解一下有关的经济问题。” 孔隙明⾝体颤了一下,脸⾊立即变得蜡⻩。 “隙明,你能不能说一说二百万元扶贫款的去向和孔庙镇养 ![]() 开始孔隙明还想搪塞一下,他认为有安智耀做后台自己出不了问题。但他听到匡扶仪把扶贫款的数目与养 ![]() ![]() ![]() ![]() ![]() 匡扶仪笑一笑说:“隙明同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纪检委不可能不请示县委导领,导领已经明确表态,要求委纪公正廉明,明晃晃做事,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孔隙明听匡扶仪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末⽇到了,在他与马风的斗争中看来自己是彻底失败了。他深知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者的下场:从经济上查你,只要你 ![]() ![]() “够啦!”匡扶仪“啪”的将一堆材料往桌子上一甩说:“孔隙明,这是省扶贫办出具的证明材料和一个姓陈的私企老板揭发你贪污扶贫款的揭发信,还有张德同志对你贪污打井款的举报证言,你要不要亲自看一看?” 孔隙明这时才知道委纪掌握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清楚,就不再表功了“我确实贪污了一些扶贫款,但涉及县委主要导领,我不能在这里 ![]() ![]() ![]() 匡扶仪听孔隙明说扶贫款关系到县委主要导领,也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于是就答应了孔隙明的要求。他和委纪的两个同志引着孔隙明到问讯室,收了他的手机和扩机,给他送来了纸和笔,要求他端正态度配合组织,详细书写 ![]() 匡扶仪走后,孔隙明先是木呆呆地坐静思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大哭了一场才开始慢慢悠悠地写 ![]() ![]() 之后,等委纪的看守人员再进屋时,孔隙明已经死了,就赶紧打电话向匡扶仪汇报。匡扶仪闻讯赶来后非常懊恼,把看守人员训了一顿,但是孔隙明确实是上吊杀自了。 孔隙明的死给匡扶仪弄了个措手不及,他坐在办公室里心烦意 ![]() ![]() ![]() ![]() 天野市委纪的行动非常迅速,于当天下午派调查组进驻天南县,要彻底查清孔隙明贪污行贿一案。米达文确实收过孔隙明的钱,但事后认为孔隙明是安智耀的人靠不住,就把钱 ![]() 孔隙明虽然畏罪杀自,但问题仍然是要查清楚的。天南县委纪查抄了孔隙明在天南县的家,从家中搜出现金五十一万元,存折一个,存款五十三万元。又查抄了孔隙明弟弟的家,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出来。据孔隙明的弟弟 ![]() ![]() ![]() 陈孚像个万事通似的继续说:“孔隙明一案在天南县轰动很大,对米达文震动也很大,他原以为在孔隙明⾝上肯定能查出安智耀的受贿问题,可以以此扳倒政敌安智耀,除掉強劲的竞争对手,但查来查去就是没有真凭实据。看来安智耀还真能居安思危,办事不留一点儿痕迹和把柄…王乡长,你得跑跑啊,现在的官场不跑不送坐在家里等着被提拔可不行,你⼲了十二年副乡长为什么升不上去?就是因为你不跑不送,太正直了。现在孔隙明死了,孔庙没有镇长,机会难得啊。” 王步凡见陈孚醉了,就偷偷把陈孚碗中剩余的酒倒在自己的碗里,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正好这时陈孚媳妇推门进来,笑 ![]() ![]() 他步履蹒跚地回到家里,见舒 ![]() ![]() ![]() 王步凡兄弟姐妹八个,他上边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边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亲王明道为他们起名时寄予厚望,盼望他们长大后都有点出息,谁知八个子女一个比一个平庸。只有王步凡混了个副乡长还什么事情也办不成,现在又处于停职赋闲时期,空让老爹花费心⾎。 他的家在过去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亲王明道在国民 ![]() ![]() ![]() ![]() ![]() ![]() 王步凡酒喝多了,有些醉意,心里想着这些陈年旧事,没有睡意就歪在沙发上想心事。 舒 ![]() 王步凡说:“心里 ![]() 舒 ![]() ![]() ![]() ![]() ![]() ![]() ![]() ![]() “那些饭条子没有我的一张,我都没有吃怎么让你吃?” “就你清正廉洁?好咱不说吃饭的事了,说一说那个 ![]() ![]() ![]() ![]() 王步凡也懒得与她计较。舒 ![]() ![]() ![]() ![]() ![]() ![]() ![]() ![]() 舒 ![]() ![]() 王步凡暗笑这女人学问不大,说起话来错别字一大堆,还好玩斯文,便调侃着说:“ ![]() 舒 ![]() “跑官送礼得要钱,十几年省吃俭用存了点钱,计划生育罚了咱一万五千元,也就剩那三千块钱,你让我把小二割掉去送礼?” 舒 ![]() ![]() ![]() ![]() “唉,要是三千块钱还在的话也能解解燃眉之急,送给县委记书,说不定我王步凡也能弄个镇长当当。” “呸,三万还差不多!啊,三千块钱哪还有啊?”舒 ![]() ![]() ![]() 王步凡听舒 ![]() ![]() ![]() ![]() ![]() ![]() ![]() ![]() ![]() ![]() 舒 ![]() 王步凡听见 ![]() ![]() ![]() ![]() ![]() 舒 ![]() ![]() ![]() “你少拉扯扬眉,你怎么千年记着大粪堆?” “你以为我愿意提狗男女的⽑事情?觉睡了,不搭理你,人怕三不理。”舒 ![]() 4 王步凡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他洗着脸忽然想起昨晚陈孚说新任县委记书米达文是东南县芙蓉镇人。他曾经听⽗亲说过早年在一个叫芙蓉镇的学校里教过书,莫非就是那个芙蓉镇?他在脑子里边又回忆了一下,只有东南县有个芙蓉镇,其他地方好像没有芙蓉镇,他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但这种希望是渺茫的,也是模糊的,就像想起多年前做过的一个梦那样,他没有太在意。他算算⽇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看望⽗⺟了,正好是星期天,也该回家看看。想到这里他草草擦了一把脸,胡子该刮了他也懒得刮,穿上旧西装就往外走。舒 ![]() “我回老家看看去。”王步凡听见“视察工作”几个字一脸不耐烦地说。昨晚舒 ![]() ![]() “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回家不给老人捎点东西,⽩养你了?就这还口口声声以孝子自比,天下的孝子哪有像你这样的?要不我去张校长家借二十块钱吧?”舒 ![]() 王步凡斜了舒 ![]() ![]() ![]() ![]() 王步凡这时心中的一切不快早已淡去,好像昨晚 ![]() ![]() ![]() 来到车站,王步凡想起该给 ![]() ![]() ![]() ![]() ![]() ![]() ![]() 乐思蜀问王步凡去哪里,王步凡说想回老家去看望老人。乐思蜀把头一甩很 ![]() 王步凡并不计较乐思蜀怎么说,上车后乐思蜀则给他说了很多县里边的奇闻轶事,有导领⼲部贪污败腐的,有县长县委记书养情人的,有老百姓围着县委县府政告状的,他听了就是不说话。 王家沟离孔庙只有五公里路,很快就到了。老爹娘老听见他的说话声从家中 ![]() ![]() 乐思蜀见王明道胡须头发全⽩了,但气⾊和神态非常好,就问他⾼寿,王明道说自己已经八十岁了。乐思蜀称赞老人⾝板硬朗能活一百多岁。看着屋子里挂着一副对联: 茅屋三间半蔵农具半蔵书; 薄田几亩一望舂风一望雨。 乐思蜀问:“大伯,对联是你写的吧?写得真好,是颜体不是?” 王明道笑着说:“字是我爷爷写的,內容是清朝文人编的,是后人为颂扬清代廉吏王尔烈而作的,我们王家沟的王氏是从辽 ![]() ![]() 王尔烈是关东辽 ![]() ![]() ![]() ![]() ![]() ![]() ![]() ![]() ![]() ![]() ![]() 时隔数年,一位袁大人从京城至辽 ![]() ![]() 王明道讲着王尔烈的故事很⾼兴,王步凡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了,不过他比较佩服王尔烈,也喜 ![]() ![]() ![]() 乐思蜀很知趣,知道王步凡回老家肯定与老爹有话说,就到院子里去闲看。其实农家破院没啥好看的,他蹲在院子里那口废弃不用的老井边 ![]() 王步凡这才把话切⼊正题,问他⽗亲当年是不是在芙蓉镇教过书。王明道想起往事叹一口长气说:“我曾在芙蓉镇教过三年书,第三年秋天省教育厅的鲁厅长回湖南省亲,回来时天下大雨汽车没法走,就拐到芙蓉镇中学避雨住了三天。当时没有人能听懂湖南话,而我在⻩埔军校河东分校上学的时候认识几个湖南人,与一个叫尤可敬的同学还结了金兰,对湖南话知道一些。鲁厅长在芙蓉中学住了三天,话也谈得投机,饮食起居都是我照料的,鲁厅长很⾼兴。分别时他特意说有事让我去省城找他。后来我不想教书了,就去省城找鲁厅长。鲁厅长不忘旧情,先安排我当了民教馆的⼲事,正好与同学尤可敬是同事,尤可敬是保管员,管理着馆里所有的物资。鲁厅长见我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很器重我。抗战爆发前又把我提拔为副馆长。后来抗⽇战争爆发,省城沦陷,省机关迁到天野办公,其他部门也相继迁到天野。在天野一段时间后那里也沦陷了,我便和尤可敬结伴离开天野回到老家。尤可敬是鲁厅长的湖南老乡,离家太远只好把行李存放在咱家里,从此一去就没有音讯了。抗战胜利后,原民教馆的馆长⾼升,单位里曾来公函让我就职馆长,因时局动 ![]() ![]() 王步凡无心听他⽗亲说这些陈⾕子烂芝⿇的旧事,他的心思在米达文⾝上。但⽗亲正说在兴头上,他也不想打断老人家的话。现在⽗亲诉说辉煌历史终于告一段落,他急忙 ![]() “有,有一个叫米多的生学,因为名字起得特别,所以印象较深。”王明道虽然八十岁了,头脑很清楚。他点了一支烟接着说:“我记得还有石为天、张问天、赵云天三个生学,平时都叫他们三天,其余的我就记不清了。你问这些⼲啥?” 王步凡按捺着心中的狂喜说:“爹,是这样的,我听说现在刚刚调来的县委记书米达文可能是芙蓉镇人,我想通过您的生学找米记书帮忙,能够上班或者往上提一提。咱们去一趟芙蓉镇,碰碰运气,看您当年的生学是否和他有关系,能不能帮上忙。您知道现在教师最难当,舒 ![]() “唉,你呀,一直生 ![]() ![]() ![]() ![]() ![]() ![]() ![]() 乐思蜀大笑了一阵子说:“得了吧,你一个副乡⽑连批条子的权力都没有,别说泡 ![]() 王步凡听乐思蜀这么一说,好像遇见了救星。说实在的,五千块钱可是他和舒 ![]() 说走就走,乐思蜀开着桑塔纳车,王步凡和他⽗亲坐在后边,车飞驰般地出了村庄。一路上他们心中有事谁也不说话。 进了芙蓉镇,王明道决定先找到石为天或赵云天再说。他见一个老年人躺在路边晒太 ![]() “知道。石为天前年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赵云天一家都在天野市住,三五年回来一次。”老人并未细看王明道,很随便地回答着。王明道脸上有些失望,在失望之余又问:“那么张问天还在不在?”王明道这时已经有些信心不⾜了。 那老汉抬起头注视了一下王明道,眼睛有点发亮“老哥这么面 ![]() “我叫王明道,几十年前在这里教过书,张问天是我的生学。”王明道长叹一声望着天空有些无奈。 “哎呀,你是王老师,我是您的生学李二川呀,您不记得我了?”说着话李二川从地上爬起来拉住王明道的手,亲热得像个孩子似的。其实王明道 ![]() 李二川布満皱纹的脸上绽开了花,老师在五十年后还记得他,并且还夸他当年学习很用功有后福,七十多岁的老汉也神采飞扬,⾼兴得像个小生学。王步凡很佩服他老爹对人情世故的练达,无形之中老爹又给他上了很有意义的一课。 李二川拍拍⾝上的尘土,很热情地说:“王老师,走,我引你去找张问天,他从镇⽔利站退休后在家没事。”说话间已经来到张问天家门口,张问天正好坐在门口晒太 ![]() 张问天一眼就认出了王明道, ![]() 王明道急忙指着王步凡说:“这是我的次子叫步凡,那位是步凡的同学小乐,开车的。” 张问天急忙拉住王步凡的手说:“小弟一表人才,很像王老师年轻时的风度,前途不可限量啊。”接着又握住乐思蜀的手“小弟辛苦啦。” 王明道见到生学们有些 ![]() 李二川打破僵局说:“问天,你陪王老师和两位小弟说话,我去招呼咱们那几个同学。”说罢慌慌张张地走了。王明道望着李二川的背影有点 ![]() ![]() 张问天把王明道他们让进屋里坐下,他婆娘来倒了茶⽔,然后坐在张问天⾝边。接下来便是拉些家常,王明道和张问天的话都有些沉重,最后王明道才说明来意。张问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点头。当那婆娘听说来人是孔庙镇的,便说:“我哥哥在兴隆⾼中教书,叫伊天生,兴隆离孔庙很近的。”王步凡有些吃惊,没想到张问天的夫人竟是扬眉的姑姑,在他的印象中扬眉有两个姑姑,一个在天西县,一个在天南县,怎么东南县又冒出来个姑姑?也不便问她是不是从天西县又嫁到东南县的。那婆娘像是个好说话的女人,自我介绍说她一辈子嫁过三个男人,天西县一个病死了。后来嫁给东南县一个姓马的木匠,又死了,后来就嫁给了张问天。并说她原先那个婆家的侄子在孔庙镇当记书。不用说就是马风。这时王步凡有点儿吃惊,看来昨天晚上陈孚跟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这时李二川把七八个老头召集来与王明道见了面。然后说:“王老师,你当年的生学也就剩这么几个了,其余的不在了。” 王明道不免又发出一些人生苦短的慨叹。王步凡从几个老头儿说话的神⾊就能看出,张问天是他们中间的核心人物。他看看表已是上午十一点半钟,就望着张问天说:“你们看哪家饭店合适,今天中午我请客,让我老爹和他的得意门生们好好叙叙旧。平时老爷子没少念叨你们,现在你们师生终于见面了。”说罢这话,王步凡一阵心虚。他想起自己口袋里只有五元钱,连包好烟也买不了。不过有乐思蜀在,不会让他太难堪。 张问天执意要让大家在家中吃饭,众人不肯。张问天道:“真不在家里吃饭就到外边吧。我老伴的两个女儿在镇上开了个小店酒,咱们就去那里,今天我请客。”王步凡见张问天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看⽗亲,⽗亲表情非常平静,也没有表什么态,看样子⽗亲和他的这些生学的关系相当好。王步凡只好和⽗亲随他们一块儿出门,在路上他悄悄拉了一下乐思蜀的⾐襟,又轻轻地说:“咱们是来求人家办事的,饭钱最好不要让人家付。不过我今天,唉…” 乐思蜀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就那么不懂规矩?放心吧,不会让你出丑。谁不知道你家 ![]() 5 众人来到芙蓉镇的大街上,走进一家叫“客自来”的小店酒,店面不大,却很整洁。坐下之后,从里边走出来两位十分漂亮的女子给大家倒⽔。她们的样子与扬眉长得极像,立即引起了王步凡的注意。张问天指着这两个女子向大家介绍“这两个是我老伴的女儿,她们姐妹两个没有工作,就在芙蓉镇上开了这个小店酒。” 张问天介绍到这里,王步凡很礼貌地站起来和两位姐小握手,伸出手后又觉得有点儿冒昧,不如点头合适,手一时又无法缩回去。两位姐小面对不相识的人有点儿害羞,年龄小的伸了右手,年龄大的伸出左手。在握手那一瞬间,王步凡抬头观看她们的容貌,王步凡越发吃惊,在孔庙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媚娇的女子,她们都比扬眉长得漂亮。张问天指着王明道对那个年龄小的女子说:“知秋,这是我的老师,你们应该叫爷爷。” 知秋的姐姐和知秋都甜甜地叫了声爷爷,那声音让王步凡听着心里 ![]() 知秋的姐姐见王步凡与自己大不了多少,有些不情愿,没吭声。知秋毕竟小一些,红着脸叫了一声“叔叔好” 王步凡有些不好意思,先说:“你好。”然后又情不自 ![]() 张问天很严肃地说:“那可不行,岂能 ![]() 一会儿知秋的姐姐已经把几个凉菜做好了,知秋把菜摆在桌上,斟上酒,大家便拉开了酒文化研讨的序幕。先是敬酒。自然是生学们先敬王明道,然后是王步凡敬他⽗亲的生学们。乐思蜀开车不喝酒,知秋善解人意地给他送了一罐饮料。乐思蜀急忙道了谢。 酒席中,张问天把该办的事做了安排“王老师这次来,主要是想让我们去找米达文帮忙把步凡小弟从副乡长任上再提一级。他现在是石云乡的副乡长,副职已经⼲了十二年,在咱们这里也没有副职⼲十二年的。其实米达文他爹米多也是王老师的生学,可惜前些年病故了。米多要是活着,就不用大家费心了,让他打个电话就行。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这种世道光有关系是不够的,还得送点礼才能办成事。当初我內人前夫的侄子马风的事,是我去天西县找达文办的,那时倒没送什么礼。听说是天南的县委记书要他在天西县帮忙安排一个亲戚,结果达文就提出把马风安排到天南县委组织部,实际上是两个人对换了一下。因为达文得过我的好处。他原来是天野地委的团委副记书,‘文⾰’结束后受到影响,下放到咱东南县马营乡当副记书,以后凭才⼲又⼲到记书、县财政局局长、副县长。是我这个当表叔的找到老地委记书边际,疏通关系才把他提拔到天西县当了县长。不过人家已经还过我的人情了,这次我就有点儿拿不准。咱们中间有四个是达文小学和中学的老师,有三个是他的亲戚。我看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李二川带队,星期一去天南找达文,先说一下情况,吹吹风,估计他会看我们的老面子。另一路由我带领,星期天去天野先找到赵云天,然后再去达文家里。云天也是王老师的生学,他与达文是表兄弟,常有来往。达文在背运的时候云天还帮忙把他的儿子儿媳安排在市华新书店工作。”王步凡听到这里就想掏耳朵,忍住没掏。张问天接下来又说:“我们几个去达文家里走一趟,他应该给个面子,两路出动,双管齐下,力量会大些。” 大家一阵沉默。王明道很満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蹙了一下眉头。 张问天看大家没有表态,王明道也没有说话,就加重语气又说:“当年王老师执教甚严,学问也好,我们在座的后来能够有所作为,与王老师当年的培养是分不开的。王老师从来没有求咱们办过事情,这次既然上门了,我们一定得帮这个忙。”说罢望着王明道问:“王老师要是觉得我还有啥没有考虑到的,你老就补充补充。”张问天的一席话,就像在开会一样,而他又是这个会议的主持者。 王明道很 ![]() ![]() 张问天和李二川他们急忙摆着手说:“王老师,可别这么说,步凡应该是我们的弟弟。现在社会风气 ![]() ![]() 王步凡急忙站起⾝,举杯与大家碰了杯,一饮而尽。 一会儿,乐思蜀看酒席该散了,就起⾝去付账,张问天不许。王步凡觉得找人家办事还让人家请客很不好意思,就执意要付账。张问天很诚恳地拒绝了,说绝对不能那样。王步凡也不便再说什么。 酒⾜饭 ![]() ![]() 王明道笑了笑说:“几十年在家务农,很少再掂笔,啥也荒废了。何况人老了手脚僵硬不灵便就更不行了。其实我的字远不如步凡的字好,他的书法曾获得过河东省和天野市的大奖呢,就让他给你们写吧。”王步凡又是一阵不知所措。 知秋听了这话,很机灵地跑着去取来笔墨纸砚,大家换了张桌子,都站在桌子旁边,等候王步凡写字。 王步凡客套了一阵子,见推辞不掉就裁了纸,然后想了想,挥毫蘸墨写了几首唐诗。知秋说:“我叫叶知秋,给我也写一张吧?”王步凡略加思考,写下一副“一叶虽小,报舂知秋”的行草。他写这八个字,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自己虽然没有地位,但大家的恩德他永远不会忘记,将来一定要报答。另一层意思是冲着叶知秋的名字来的。大家一看王步凡的书法果然洒脫俊逸,不由一阵赞叹。尤其是叶知秋姐妹两个更⾼兴。众人在一片叫好声中每人讨了一张王步凡的书法作品,以作纪念。之后,王明道婉拒了张问天等人的挽留,几人离开了芙蓉镇。 王步凡又度⽇如年地熬过了苦闷的一星期,又到了星期六晚上。他已经把明天去见米达文的事情给忘了。此时电话响了,王步凡一接是同学时运成打来的,说新调来的组织部长和他是老乡,最近肯定要调整各乡镇的⼲部,最好让王步凡去县委记书那里走动走动,免得常委会上又把他的事情束之⾼阁。机不可失,一定要活动活动。王步凡嘴上答应着,但心里总觉得“去县委记书那里走动走动”那句话那么别扭,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动… 舒 ![]() 王步凡没有理睬舒 ![]() ![]() ![]() 夜一未眠,王步凡觉得有些疲倦,来到院里凉风一吹清醒多了。回忆起昨夜时运成打电话的內容,又想起那天和张问天已经约好今天要去天野见米达文,看来这次机会不能再错过了,确实应该到米达文家里去走走。他急忙回到屋里给乐思蜀打了个电话,说让他把车开到孔庙来接他去找米达文,乐思蜀说马上就到,让王步凡十分钟后在孔庙初中门口等着。 过了二十分钟,他⽗亲到了,又过了十分钟,张问天也到了,看来张问天起得很早,芙蓉镇离孔庙还有几十里路呢。乐思蜀到后,王步凡说先吃点饭,张问天却说先赶路,时间必须抓紧。于是四个人坐上车向天野市方向驶去。在车上,张问天说要赶在八点钟以前见到米达文,怕他⽩天有事,一旦出去就找不到了。他还说来之前已与赵云天通了电话,赵云天在市华新书店门口等着。乐思蜀加快了车速,桑塔纳好像要飞起来了。 路上,王步凡有意无意地向张问天打听前一段时间李二川他们天南之行的有关情况,张问天笑着说:“李二川他们那天来了七个人,到天南县之后正好门岗上没人,就直接到县委办公室找米达文,办公室的秘书还以为他们是访上告状的群众,推说米记书不在家,去天野市开会了,有事让他们到信访办去。当李二川说明他们是米达文的老师,从东南县芙蓉镇来,那个秘书才红着脸又倒茶又递烟,很是热情,然后说米记书正在开常委会,让他们到招待所等着。他们在招待所一直等到十二点多,米达文才坐着车来到招待所。吃饭的时候米达文很热情,说老师们难得来一次天南,一顿饭就花了两千多块钱,光茅台酒喝了五瓶。当李二川他们说明来意后,米达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也许人当了官就得有点儿官架子吧。你说人这东西就是怪,当了官没有官架子,人们反而说你不像个当官的样子。其实前些年米达文求我去找边际办事时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叔长叔短地叫。在我看来米达文并不像我们这些人诚实直 ![]() 王步凡听了张问天的话,心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希望也大打折扣。他觉得米达文的话等于没说,这一次去找他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王明道却蛮有信心,他知道当官的说话总是留有余地的,哪会像老百姓那样一拍 ![]() 到了市华新书店门口,张问天指着路边站着的一个人说:“赵云天已经在等咱们了。” 乐思蜀把车停住,大家下来与赵云天见面 ![]() 小车在天中大道上奔跑着,张问天说王步凡:“步凡啊,你应该早点儿来找米达文,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不是太好。你在官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一个人怎么能够改变已经形成的风气呢?小人物永远要顺应 ![]() ![]() 王步凡觉得张问天的话简直是在批评他,说起来自己确实有些不“开窍”这么多年了,如果他能够经常到县委记书家里走动走动,何至于被动到有人让他停班却没有人通知让他上班的地步? 市委家属院很大,单元楼一排连一排望不到头,除市委机关⼲部职工在这里居住以外,历届县委记书都住在这里。赵云天是米达文的姑表哥,经常来往。张问天算是他的姨表叔,因不在市里工作就没有到米达文家来过。赵云天让乐思蜀直接把车开到米达文住的楼道前,然后下车。乐思蜀打开小车的后备箱,里边有十瓶茅台酒、十条华中烟。王步凡惊得直伸⾆头,小声问乐思蜀:“太多了吧?” 乐思蜀也小声说:“要打就打倒,少了办不成事。现在送礼的行情已经见涨了你可没有我清楚。有些人已经不送东西送钱了,我是觉得有老人在送钱不合适,不然把钱往信封里一装就行了。” 王步凡 ![]() ![]() ![]() |
上一章 谁主沉浮:从八品乡官到省级高官 下一章 ( → ) |
武王小说网提供王鼎三最新小说谁主沉浮:从八品乡官到省级高官无删章节无删减全文阅读,谁主沉浮:从八品乡官到省级高官是王鼎三编写的一部情节文笔俱佳的作品,值得网友完整版阅读,武王小说网最值得网友收藏的无删减小说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