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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高纬度战栗 作者:陆天明 | 书号:44477 时间:2017/12/1 字数:175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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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邵长⽔按曹楠定的时间和地点,正要赶往江边三号码头街九号院去见她的时候,却接到了赵总队的电话:“出大事了。你赶快过来,跟我一起去出现场。”赵总队要去看的现场,就是祝磊“杀自”的现场。这事当然耽误不得,邵长⽔赶紧顺延了跟曹楠的见面时间。等他和赵总队等一行人驱车急速赶到,省安公厅、市安公局和司法、检察等各方面的负责人都已经赶到了。现场位置在市局第一看守所一个窄长的天井里。市局第一看守所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建的老式“监所”红砖楼,成放![]() ![]() 这些年央中实施反败腐战略,由此落马的中⾼级员官一年比一年增多。这些出问题的员官经 ![]() ![]() ![]() ![]() ![]() 由于大伙一开始就没往“他杀”上想这件事,现场保护得并不好。揭开覆盖尸体的 ![]() 事情似乎是很清楚的。所有到场的导领在认真听取了事发现场几个当事人的陈述后,又 ![]() 可是,祝磊早不杀自,晚不杀自,为什么偏偏要在最⾼民人法院对他的死刑下达了暂缓执行的命令后,才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你不结束我的生命,那就让我自己来结束它吧。难道他那么盼望死?如果他认为自己罪该万死,又非常想死,为什么当时对死刑判决还提出了上诉?他上诉,就说明他觉得自己罪不该死,至少说明他还不想死。他既然认为自己不该死也不想死,为什么偏偏要在最⾼院给他一线生机时,却又突然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完全不符合常情和常理啊。 当然,如果不是杀自,又不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正常死亡(如病故等),就只能是他杀了。如果真的定为他杀,这问题就复杂了。因为他杀就得有凶手,就得有杀人动机,就得是有人从窗口把他推下楼去的。谁会是这个“凶手”呢?他(他们)为什么要杀害祝磊?事发现场除了祝磊,只有三个人:两个年轻的法警和一位从基层出派所调来看守所已经工作了五年的中年管教。三名司法人员集体“谋杀”一名死刑犯,可能吗?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这…这…这如果不是天方夜谭,也绝对是荒谬之极的旷古奇闻… …回省厅的路上,车里一片静寂。所有人都被涌上心头的这些个疑团窒息住了。回到办公室,赵总队也没像往常那样,立即召集所有去看现场的同志坐下来好好地研究分析一下案情。既然导领们都已经认定祝磊的死亡是“杀自”还用得着刑侦总队再去“研究分析”吗?但他还是把邵长⽔留了下来。 “你怎么看这件事?”他问邵长⽔。 “嗯…”邵长⽔犹豫了一下。 “别跟我‘嗯’。照直说。” “很难说。” “啥叫‘很难说’?你不认为祝磊是杀自的吗?” “总队长,咱们都处理过那么些命案了。您说,祝磊在这个时候‘杀自’,说得过去吗?” “…”赵五六沉 ![]() “啥玩意儿?”邵长⽔问。 “你瞧瞧呗。”赵五六不动声⾊地说道。 邵长⽔展开纸条。只见纸条上没头没脑地只写着这样一句话:“石头是事发头天晚上才挪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去的” “有意思…”邵长⽔仔细地研读了两遍纸条上的那句话,又翻过来倒过去的,查看了一下这纸条纸张的大小、质料、样式,问道“这是谁给您的?” “有人偷偷地夹在我记事本里的。”赵五六答道。 “夹在您记事本里?” “看完现场,我们不是全都去了看守所那个会议室喝茶休息吗?当时我 ![]() “他啥意思?那块石头是事发前被人有意挪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去的,整个事件是有预谋的…”邵长⽔分析道。 “三个司法⼲警联手谋杀一个死刑犯,你觉得可能吗?” “…的确有点玄。” “就算有人在事发前搬动过这块石头,那搬石头的动机和起因多了去了,比如,有人在那儿⼲活儿累了,搬块石头过来坐会儿歇歇,没想到第二天让祝磊碰了个头彩。不一定非得是一种杀人的预谋,安排好了就是让祝磊的脑袋往上砸的。” “是的,各种可能都存在…应该赶快找到这个写纸条的人。这个人应该不难找。他首先应该是看守所內部的人。不是看守所內部的,不可能对石头的位置发表看法。他又应该是那一会儿能进⼊会议室的。进⼊不了会议室,也不可能在那儿把纸条塞到您的记事本里。而当时,能同时満⾜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是太多,应该不难查。” “…”赵五六不作声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收起那张纸条,告诫邵长⽔道“这件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一切都等我向袁厅长和焦副厅长汇报完了再说。咱们再看看厅导领的意思。” “那当然。那当然。”邵长⽔忙答应,然后他又说“这件事还有一个地方有点蹊跷。我是今天一早回到省城就知道祝磊出事了,当时天还没怎么大亮。那么,祝磊真正出事的时间要比这还要早。但通知我们去看现场,都是什么时间了?中午以后了。中间隔了多少小时?!事情发生在看守所。都是懂法的人。按要求,发生这么大一件事,必须立即警报,保护好现场,并通知刑侦部门尽快派人勘查现场和确定死因。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通知我们去看现场?而且现场破坏得那么厉害。那天井里人来人往,光 ![]() 在往外走的时候,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把曹楠对李敏分的“怀疑”和自己手上还拿着劳爷留下的那两件东西,一并向赵总队报告了。但犹豫的结果,他决定暂时不报告。他想,自己刚到省厅,还没定岗定职,因此,不管⼲什么事,都得坚守两个原则,一个是“十分把握”的原则。凡事没有十分的把握,宁可暂时先不做。比如,曹楠和李敏分,到底是咋回子事?还没完全闹清楚嘛。别说十分,连一分把握都没有嘛。没把握,就先不要去 ![]() ![]() ![]() ![]() 码头街几十年前是这座省城有数的几个“繁华”、“热闹”去处之一。那年月,既没有空中 ![]() ![]() ![]() ![]() ![]() 一部分住户便搬走了。现在新房多的是,只要你兜里掏得出民人币。但并非所有的住户兜里都掏得出那么些民人币的。应该说,大部分住户还是买不起新房的,尤其买不起市区繁华地段新建的那些楼盘。 曹楠住三楼。实事求是地说,她至今还住在这儿,主要的原因还不是“民人币”问题。 邵长⽔通过一段搭建在户外的木楼梯,颤颤巍巍地上了三楼。这段木楼梯好几个柱脚都有些歪斜,分别都绑上了或支撑着加固的木条。楼梯板早已朽蚀发黑,也都开裂了。三楼的廊檐下堆満了各家各户淘汰出来的旧东西。这些旧东西,卖又卖不出个好价钱,今后恐怕也不会再去使用它们了,连送人大概都不大会有谁愿意接受了,但那些户主却仍然不舍得扔,都用旧席子破毯子将它们包着裹着,也就是堆放在廊檐下蒙尘而已。 曹楠的住房在三楼右侧最后第二间。门上果然如她在电话里強调过的那样,挂着一块非常⼲净的⽩布帘子。⽩布帘子一角粘着一个时下流行的⽇本卡通“流氓兔”彩贴。屋里收拾得十分⼲净。从种种陈设和装饰来判断,显然是一个女孩的“单⾝”住处,必不可少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开始邵长⽔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曹楠的住处。因为曹楠平时给他的印象是“气质不凡”穿着也比较“得体和⾼贵”似不该住在这样一种“贫民窟”里似的。坐下后,他略略地打量了一眼屋內陈设,微笑着,略带一点诧异的口吻问道:“你咋就整了这么个住处?”大概已经不止一次经受这样的质疑了,曹楠都有点不屑于认真去回答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没有。这能有啥问题?”邵长⽔忙笑道。后来他才知道,两年前,城(市)改(造),曹楠家遭遇拆迁。全家都挤到亲戚那儿去暂且过渡。她一个大姑娘见天在人家里吃住,既不方便,也不自在。那时“劳叔”还没离开省厅,得知这情况后,动用了点关系,又请房管所的头头吃了顿饭,可能还给人家许了什么愿办了些什么事,她就不太清楚了;最后给她在这儿整了这么间房,应该说救了大急。再怎么说,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一个空间,总比跟亲戚家的大男大女们挤在一起強。她当时只想临时凑合一下的。后来,全家回迁新房,得到一个两室两厅的单元套。新房虽说比她们家原先在大杂院住的那两小间平房宽敞多了,也亮堂多了,厨卫设施也周全多了,但毕竟还是得跟妹妹住一个屋。她绝不是嫌弃妹妹和⽗⺟,但毕竟已是二十大几的人了,真的非常想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非常希望每天能有那么几个小时,每星期能有那么一两天、两三天,完全归自己支配。她知道,人是不可以完全只属于自己的,但完全不能属于自己的⽇子,的确也难以忍受。于是,她说服了家人,允许她在新家和码头街这两头轮流住着,来回跑着。她清楚,在省城,无数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都还不可能独自享用这么一个“生活空间”而自己一开始立独生活,就能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虽然区图书馆的月收⼊有点儿少),又能拥有这么一个“独自享用的生活空间”(虽然老旧得不成个样子),但她真的已经 ![]() 自称了解曹楠的人,都说她生活上容易満⾜,人际 ![]() ![]() ![]() ![]() ![]() ![]() ![]() ![]() 邵长⽔敲房开门时,曹楠显然还在为他的到来做着最后的准备。她显然没料到他能来得这么快。她好像在屋里匆忙地撤走一些陈设,又挪动一些陈设。这是她一贯的“手段”和“伎俩”:接待不同的客人,或不同时期接待同一个客人,她总会刻意地要挪动和改变一下房间里的陈设。即便不为客人,只为自己,过上一段时间,她也会去挪动和改变的。丁零当啷地腾折到半夜,腾折到灰头土脸,筋疲力尽,往地板上一躺。她喜 ![]() ![]() ![]() 邵长⽔一眼就注意到房间里有一个角落是专门陈放书的。书架做得非常别致。是在一 ![]() ![]() ![]() ![]() ![]() ![]() ![]() ![]() “为什么要我在汇报时对李主任有所保留?”邵长⽔一边继续打量着屋內的陈设,一边带着微笑、却又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微笑,是希望尽量减少“安公⼲警”跟人谈话时总免不了的那种居⾼临下的生硬 ![]() ![]() 曹楠没马上接邵长⽔的话茬,沏上茶来后,默坐了一会儿,在此期间也给她自己沏了杯茶,端在手里,慢慢地摸抚着旋转着那廉价的贴花玻璃杯,低声问道:“劳叔的后事都办妥了吗?是拉回省城来火化,还是就地火化?” “案子查清前, ![]() “那就一直在医院太平间的冷库里冻着?” “大概吧…” “…”她眼圈骤然红起,又沉默了。 “还是说说李主任的事吧。”邵长⽔催促道。 “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 ![]() “你说呢?你觉得自己可疑不可疑?一个区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居然知道省安公厅一个刑侦人员的动向,不仅知道我去了陶里 ![]() “审讯我呢?”曹楠抬起头,轻轻地反问。 “你觉得这就像审讯了?你见过真正的审讯吗?” “…”曹楠低下头去,又不作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长⽔再一次催促道。 “…劳叔没跟您说过什么吗?”过了一回,曹楠这么回答道,提到“劳叔”她的眼眶立刻 ![]() “…他应该跟我说些啥?”邵长⽔追问道,口气渐趋严厉。 “…他没跟您谈过李主任,也没谈过别的什么吗?”曹楠脸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晕红,惶惶地反问道。 “他应该告诉我一些什么?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邵长⽔ ![]() “那天,他告诉我…他出事了…” “他出事后还给你打过电话?”邵长⽔一惊。 “是的…”曹楠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咋说?” “他说他出事了。可能不行了…他说李主任这人看问题比较片面,让我今后在跟他的接触中一定要多加留意。” “是谁告诉你,我今天一早会去找李主任汇报的?” “…”曹楠又不作声了。显然这个问题可能点到了某个要害上。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说道“…是李主任自己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事?” “因为…因为…” “因为个啥?” “因为本来约好今天早上我要去他那儿看他的。他说,让我改期,因为您要去,还有赵总队长和其他一些导领都要去他那儿听汇报…” “劳爷为什么让你对李主任要多加留意?” “当时在电话里他没细说。当时那个情况,他也不可能细说。” “那他也没让你来劝阻我啊。” “可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如果他真不行了,今后有什么事,尽可以跟您多 ![]() “关于李主任,在此之前,他还跟你说过些什么?” “…”她抬起头怔怔地想了想,刚要回答,外头楼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显然是曹楠 ![]() ![]() “是李…李主任…李敏分…”她呆愣住了,忙转过头去告诉邵长⽔。 “他怎么来了?你也约了他?”邵长⽔也愣怔了一下,问道。 “没…没有…”曹楠慌慌地答道。 “那他怎么来了?”邵长⽔问。 “最好别让他瞧见你来我这儿了…”曹楠慌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又从 ![]() ![]() 邵长⽔回到省厅,又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再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 ![]() ![]() ![]() 回来后,他还一直没捞到工夫仔细琢磨过这两个“宝”他把它们存放在一个香樟木雕的小首饰匣里。这雕花木匣还有一点小小的来历。它是省警校附近艺术专科学校的一个女生学送的。去年,警校和这个艺专搞“军民共建”邵长⽔被派去为艺专⾼年级的生学讲司法常识课。邵长⽔是个“侦破能手”但口才并不好,攒了一肚子的侦破故事,总也讲不生动。但不管他怎么讲,总有那么一个女生,老是听得那么专注,课前课后还老主动地帮着擦黑板、灌暖瓶…十节司法常识课讲完后,他的“共建”任务就算告一段落。回警校后的某一天,传达室忽然打来一个电话,说是有人给邵教官送来一小包东西。邵长⽔问,是谁送的。传达室的教工说那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没留任何话,也没留姓名,看模样是个女生学,但肯定不是咱警校的学员。邵长⽔打开那小包看,里边包着的就是这个雕花小木匣。匣子里也没任何留言之类的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它肯定是那个“特别专注”的女孩送的。为什么一定是她,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当然不会以此为借口再去找那个女孩。但他却出于一种异样的情 ![]() ![]() 小木匣上的浮雕其实并不精致。特别精致的东西会特别昂贵。那样的东西估计她也送不起。打开匣盖前,他习惯 ![]() ![]() ![]() ![]() ![]() ![]() ![]() 她问,啥东西? 他说,放在一个小木匣里的东西。 她问,是放在那个女式首饰匣子里的东西? 他脸微微一红,说,啥女式不女式的,我 ![]() 她说,如果你说的就是放在那个女式首饰匣里的东西,那的确是有人拿走了。 他立即站起,急问,有人?谁?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随随便便让人拿走我东西? 她说,你导领来拿,我能不给?再说,当时怎么找你都找不见。打你手机,你又把手机关了。我怎么跟你说啊? 他不想跟她再胡扯八扯的了,忙问,导领来拿的?哪位导领? 她说,还能有哪位导领?要是别的导领,我也不会给啊。可你们刑侦总队的赵总队长和你们厅办公室原先的那个李主任,他们两个,我能不给? 他一愣,是他俩? 今天下午,总队长和李敏分突然上家来找邵长⽔。很着急的样子。说是有两件很关键的东西,要立刻从邵长⽔这儿取走;并且还说,要取的这两件东西跟某一起大案有关。既然跟案子有关,那就更耽误不起。 ![]() ![]() ![]() ![]() 他们怎么知道他手里还有这两件东西?而且还知道得那么具体:是两件“小东西”?完全不可思议嘛。事发现场只有他和劳爷两人。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如果不是劳爷的“鬼魂”去告发,赵总队和李敏分怎么会知道他手里还留着劳爷的这两件“小东西”? 真出“鬼”了? 不可能嘛。 现在,导领们会怎么看待他的这种“欺瞒行为”? 在安公队伍中,下级对上级有意隐瞒重大案件的关键情节或证物,这就不仅仅是个“过错”问题,情节和后果严重者,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越想越胆颤儿。一时间,邵长⽔脑子里跟开了锅的稠粥似的,烫烫地,灼灼地,一片空⽩,一片昏暗,又一片粘稠,一片翻腾… 正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电话是李敏分打来的。李敏分让他立马到他家里去一趟。 “立马?”邵长⽔忐忑地问道,同时又情不自 ![]() “立马。就这会儿。”李敏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出所料,在李敏分家等候着他的,还有赵总队。同样不出所料,讯问是严厉的。由于深夜还没休息,⾝体原本就不好的李敏分,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苍⽩。而黑脸膛的赵总队则神情森然肃穆。劳爷的那两件东西就在台灯旁放着。 “咋回子事?”赵总队问。 “没咋回子事。”邵长⽔答道。 “没咋回子事,你为什么不把它们立即 ![]() “你们要相信我,就听我解释。要不信,我就啥也不说了,你们直接给处分就行了。东西我的确没在第一时间里 ![]() “不是故意的?你早上不 ![]() “邵长⽔,据我们了解,你过去不是那种蔵 ![]() “我现在也不是。” “哈哈,你瞧他把自己说得。” “这档子事,我的确做错了。但我确实不是故意在跟你们蔵 ![]() “说实话吧。”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刚才我说了,你们要相信我,就听我解释。要不,就直接给处分得了。” “嗨,还 ![]() 邵长⽔低下了头去,不再作声。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这事要放在平时,肯定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偏偏牵涉到一个“代长省问题”又发生了劳爷的“非正常死亡问题”这一关可能就会不怎么好过了。真是一不留神撞到 ![]() ![]() ![]() ![]() 真是人说的:大机关没小事,半点儿都疏忽不得啊。 “这么说来,你是对我们这些人有怀疑,才不舍得 ![]() “我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您…”邵长⽔的脸微微一红,赶紧解释。 “言下之意,就可以怀疑我了?”李敏分冷冷一笑道。 “李主任,您这么跟我咬文嚼字,我就没活的了。” “你留这两件东西到底想整个啥?”李敏分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哪想要整个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它们给疏忽了…”邵长⽔赶紧撇清。 “稀里糊涂?你是稀里糊涂的人吗?你不想整个啥,⼲吗要私自‘秘’下这两件东西?”李敏分死咬住不放,青⽩起脸一个劲儿地追问。 “如果李主任一定要这么认为,那我也就没得可说的了。反正是我错了,你们瞧着办吧。”说完,邵长⽔低下头去再不作声了。他觉得该说明的已经说明了,自己就不能再跟导领“顶牛”了。 “要不是我们亲自去陶里 ![]() ![]() ![]() ![]() “这个‘三十来岁、中等个儿、⾝穿黑⾊⽪夹克、留个寸头的男子’,你说是谁?”赵总队问道。 “是我…”邵长⽔歉疚地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焦副厅长亲自查下来,得出什么结论了吗?是谋杀?还是个纯粹的 ![]() “结论?哪那么容易…”赵总队答道。看得出,他有些闪烁其词,不想正面回答邵长⽔的问题。邵长⽔也很知趣,就没再追问下去,默默地又等待了一会儿,见两位导领也保持着沉默,好像不是要继续再在这件事上追究和批评他了,便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我回去好好写个检查。看…还要不要在刑侦总队的全总队大会上做一次公开检讨…” “这个,你等通知吧。”李敏分说道“这件事我们还得向厅导领汇报哩。眼看就要开两会了(省民人代表大会和省政协会议),厅导领就怕出这样那样的事,一再关照大伙,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在重大问题上千万别出什么纰漏。你也是个老安公了,应该懂得这些。”李敏分得理不饶人地叨叨着。 “那,下一步…我…” “你先别考虑你自己的工作问题。刚才李主任已经说了,下一步的事,你等通知。”赵总队很⼲脆地说道。 邵长⽔的心整个儿地一凉。一震。事情怎么一下就闹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连工作都不给安排了?不至于呀。他怔怔地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导领,似乎要从他们的神情中探查出一些如此严厉的真正原因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过一两分钟,李敏分又问了句:“你还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他怔怔地答道:“没了…”李敏分又追了句:“真没了?”他仍怔怔地答了句:“没了…”他俩就让他回去了。 回到家,慧芬居然还没睡,还在大房间里不安地等着他。 “没事吧?”她忐忑地问道,一边赶紧给他拿来拖鞋。换了鞋,他一声不吭地往 ![]() ![]() ![]() “你睡吧。明天上班还要起早。”过了一会儿,邵长⽔说了这么句话。 “那…你也睡吧…把外⾐脫了…”慧芬赶紧起⾝,想为邵长⽔打开被子。但邵长⽔却没动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从 ![]() “两…两件…”慧芬结巴地答道。 “到底拿走了几件?”他提⾼了声音再问。 “两件。就是你放在那个女式首饰匣里的那两件东西。”慧芬答道。 “那,我夹在这个小镜框后头的那件东西呢?”他举起一个小镜框,大声问道。小镜框里存放的是他们家一对宝贝儿女的照片。当时女儿十一岁,儿子一岁。他还给照片题了个名,就叫“十一和一”这是长⽔最喜 ![]() “…”慧芬不说话了。 “你把我夹在这镜框背后的那片东西,也 ![]() “没有…”慧芬艰难地答道。 “没有?那东西呢?”邵长⽔忙问。 “东西…” “东西你给我放哪儿了?” “东西我烧了。” “烧了?天呐。你烧了?你!”邵长⽔一下冲过来,好像要一把揪住慧芬的头发,痛揍她一顿似的。但冲到慧芬跟前,他却绝望地站住了,悲怆地看着惊惶失措的 ![]() ![]() 那天,在陶里 ![]() ![]() ![]() ![]() ![]() 他倒不怕凶手和隐蔵在这些凶手背后的策划者和指使者们恨他。察警不让这些混蛋们恨,还能叫察警?他只是担心由此会失去导领和组织的信任。作为一个老安公⼲警,他深知,一旦失去组织和导领的信任,那就等于政治上“毁灭”因此,到时候,他必须拿得出过硬的证据来证明,这“谋杀”一说,不是他邵长⽔“居心叵测”和“哗众取宠”的发明,确系出自劳爷自己的判断。应该说,这一点,连劳爷都考虑到了,否则他不会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在他的手掌心上留下这样两个⾎字。留这两个⾎字,就是为了让邵长⽔拿去作证的。回到宾馆,邵长⽔对着这两个字,琢磨了好一阵子,因为⾎字在手掌心上无论如何也是持久不了的。怎么才能把这两个字留存下来呢?照相?录像?倒是可以留下这字迹的影像,但都不⾜以证明这两个字确确实实是老爷子自己写的,没法证明这两个字确实是劳爷用自己的⾎写成的。琢磨到最后,邵长⽔才想到用一种透明胶片把这两个字从自己的手上“粘拓”下来。这样,不仅留下了字迹,还留下了包含着劳爷DNA成分的⾎痕,同时也留下了他自己掌心的掌纹…这样,在需要它发挥作用的时候,这张透明胶纸就能起到它应该能起到的那种关键作用… 但是,慧芬却不问青红皂⽩,把它烧掉了… 慧芬啊慧芬,慧芬啊慧芬…你知道你烧掉的是啥吗? “你…你啥时间烧掉的?” “…”“你张嘴啊!”“赵总队和李主任上我们家来把那两件东西取走后…” “他们来取他们的东西,你⼲吗要烧我这个东西?” “长⽔…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子,外头关于劳爷的死,议论特别多,谁都明⽩这案子不是一般的复杂,牵扯到上层许多关系,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刑事案。咱们苦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从深山沟里调进省城,好不容易让咱两个孩子也有了个省城户口。你就是不为别的着想,只为咱这两个孩子今后的前途着想,也不能在这案子里陷得太深了…” “我愿意往里陷吗?啊?你跟我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明⽩,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不由己的,是由不得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的。事情已经落到你头上了…” “落到头上了,你可以别管那么多嘛。你非要较那个死劲儿,把所有的事都整得那么明⽩?在省城办案,跟过去在小县城办案不一样。在小县城,我们对付的,纯粹是一帮子地痞流氓恶 ![]() “你觉得我邵长⽔是全凭关系上来的?” “我没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说你糊涂,说你啥也不懂,你还不服气!你知道这张透明胶片为什么不能烧吗?你知道这张透明胶片上留下的痕迹对我、对我们这个家、对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的这两个孩子有多么重要吗?可你把它烧掉了!也不问问我就把它烧掉了。你想一想,你有多浑啊!”随后,邵长⽔把这张透明胶片在今后证明自己的“清⽩”方面的重要 ![]() 但,训斥也罢,数落也罢,解气也罢,不解气也罢,同样都不能再使那份已经被烧掉的“证据”重新复原了。 此刻的邵长⽔,真有一种 ![]() ![]() “你…”他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慧芬一眼,转⾝向门外走去。他不想再看到她了——起码在今天晚上,在自己心头的怒火还没有平息之前,他要一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待一会儿。却没料,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慧芬一声战栗的叫喊:“你别那么 ![]() ![]() ![]() “啥意思呢?”他愣愣地问。那罐子是他们家平⽇存放零碎杂物的。还是结婚那会儿,她从她们家抱过来的。 慧芬见长⽔站住了,便慌慌地抱起罐子,向桌面上倒去。稀里哗啦,从这个大肚子的老式仿古罐子里倒出一堆东西。然后又“啪”地一声,掉出一本旧版本的“刑事侦查学”教材。一见这本“刑事侦查学”教材,邵长⽔心里格登了一下。因为从陶里 ![]() ![]() 慧芬却只是不作声,好半天也没能止住⾝上那阵战栗,然后便伏在长⽔怀里,心酸地低声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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