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小说网提供血卡门最快更新完整版阅读 |
![]() |
|
武王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血卡门 作者:黄碧云 | 书号:44487 时间:2017/12/1 字数:15106 |
上一章 子女国德个两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在方向转变的途中,我需要一个势姿。 莱泛 ![]() 以理 ![]() 莱泛 ![]() 头发永远束得整整齐齐。她前夜一没有睡,喝酒喝到天亮,早上六时她摇摇摆摆的回到家,同室的女子都没起来,她洗了一个澡,换上了⼲净的⾐服,在书桌前写一封信给⺟亲。 到八时三十分她和平常一样煮咖啡,吃一片面包。 她不饿,但她不会不吃。跳舞体能消耗大,不吃会头晕。 没睡她一样上伸展课,上芭蕾课,只是转⾝的时候老撞到镜上。 眼有一点黑。她比平⽇涂厚一点粉。 “没有甚么事情可以改变我。” 同样她亦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她这样理解命运。 而卓越:如果我每天比其他舞蹈生学多跳一小时,一学年十个月我们跳舞的⽇子大约是二百天,这样一学年我就比其他同学多跳二百小时,两年就是四百小时,大概六十个跳舞天。我比别的同学多跳六分之一的时间,但我不会比她们跳得好六分之一。但我可能比她们好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 而好舞者和不那么好舞者的分别,一定没有二十分之一那么多。而关于佛朗明哥:“我是个不大会说话的人。” 她无法说舞蹈。她跳。 每天上课跳六小时舞,再练习一小时,一个星期学六小时的西班牙语。 “如果我没有才华,我会做别的事情。” 莱泛 ![]() 三岁她就自己澡洗,五岁她就会做三文治、沙拉、义大利粉,给自己和⺟亲吃。 她的⺟亲露芙是个忧愁女子。她总在寻求一个男人。 六岁那年她记得,她跟⺟亲说“你寻求的 ![]() “况且我 ![]() “为甚么呢。”她叹气。她⺟亲来特殊幼儿园接她。 莱泛 ![]() ![]() “那不是我的问题,只是你们的问题。” “世界本来就如此。只是你们幻想这个世界还有温情、希望等等。” “而你就幻想有 ![]() 她的⺟亲是个心理辅导员。怀着她的时候去了巴黎,一直不知道怀着她。 莱泛 ![]() ![]() 但 ![]() ![]() 七岁那年她⺟亲说要去买卖军火。她听说柏林围墙倒了以后,很多私蔵手 ![]() ![]() 俄罗斯男子买雪糕给莱泛 ![]() ![]() 露芙后来就没有再提买卖军火的事情,俄罗斯男子亦分了手。 后来露芙恋上的一个唱歌剧,大胖子。 莱泛 ![]() 她问:“你和⺟亲又小便了?”露芙和男子,男子 ![]() ![]() ![]() 莱泛 ![]() ![]() 莱泛 ![]() 莱泛 ![]() 莱泛 ![]() 更何况还有年轻的,不那么年轻的。喜 ![]() ![]() ![]() 见到精神科医生,是个温文安静的男子。莱泛 ![]() ![]() ![]() ![]() ![]() 露芙又有新的情人,不是那个精神科医生,是另一个,在囚犯的精神病院工作。 十岁那一年莱泛 ![]() 莱泛 ![]() 露芙给莱泛 ![]() ![]() 成绩总拿A等,没甚么好担心。“你担忧你自己。我没事。”莱泛 ![]() 十二岁那一年莱泛 ![]() ![]() “这样对你对我都比较好。”她说。 她⺟亲跟她的情人说,这次是个在东柏林出生的建筑工人,露芙说我生了一个妖怪。男子说,其实她说得对。 十八岁离开学校莱泛 ![]() ![]() “嘿嘿。”莱泛 ![]() “嘿嘿。”这个世界没有甚么大不了。没有 ![]() 她在一间公关公司当助理。当助理但人客找的却是她。“莱泛 ![]() ![]() ![]() 但她说,这不是我喜 ![]() 她去了西班牙马勒甲学西班牙文。初到西班牙的时候,她仅会的西班牙语是嘉西雅斯,谢谢,和关度,多少钱,几多。 马勒甲,海边城巿,八月的时候有节⽇。她一到马勒甲就喜 ![]() 可能因为城里有风。海很脏,但时常是蓝⾊。 可能因为棕榈树。坐在树下聊天的人们。她西班牙语说得那么差,他们还很好耐 ![]() 连给打劫都很有趣。坐在电单车后座的少年一抢抢掉她手中的钱包,还给她挥手说再见,指指路旁的草地。 她的钱包给扔在草地上,钱都给拿走。 星期四晚上就开始喝酒跳舞 ![]() ![]() 她想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自制力。 “我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主人。” 八月的马勒甲节⽇,⾜⾜有一个星期,人们在街上喝酒唱歌跳舞,晚上到城外的节⽇场地再喝再跳再玩,机动游乐场的彩灯亮到黎明。 莱泛 ![]() ![]() ![]() ![]() 六个月后她回到德国,到了另一间公关公司,这次当主任,钱赚比较多。 两年后她赚了⾜够的钱去塞维尔学佛朗明哥。 她的⺟亲露芙说,你去跳甚么西班牙的的挞舞。她没好气,说,叫Flamenco。 ⺟亲已经两年没情人。“老早就应该明⽩。”她说。 “你好老好丑又好自私,我还是会看着你。”这是莱泛 ![]() ![]()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亲一个这样的承诺,也自然无法实践它。 这样的一个承诺,并非罗曼蒂克的 ![]() “要 ![]() ![]() ![]() 舞蹈是属于⾝体的。而⾝体是那么实在。脚彭彭的敲在木板上,声音那么实在,质 ![]() ![]() 语言充満谬误。有 ![]() “莱泛 ![]() “乔治亚在看她。”“微微笑。” 义大利女子乔治亚,见到莱泛 ![]() 义大利语和西班牙语很近,所以她总可以很流利的以西班牙语调笑。和弹吉他的善树调笑,⽇本男子很害羞,乔治亚走上去问,你呵,你请我 ![]() ![]() ![]() ![]() ![]() ![]() ![]() 乔治亚还他他原来的香菸,也沾了有裂纹的嘴 ![]() 如果是温柔陷阱,乔治亚想猎取的并不是她逗挑的。 逗挑闹着玩。 也逗着唱歌的法国男子尚。小息的时候有人在弹印度的西塔琴,乔治亚就在尚面前跳肚⽪舞。肚⽪舞就是公开的⾊ ![]() ![]() ![]() ![]() ![]() ![]() “莱泛 ![]() 一个人在舞室, ![]() ![]() 哒哒哒。一个人在舞室,莱泛 ![]() 专注就是美,静也非常美。 乔治亚推门进去。她坐在一角的地上看莱泛 ![]() 莱泛 ![]() 夜渐黑。莱泛 ![]() ![]() 事物已经模糊至只得一个影子。 舞不再看到自己。灵魂因此得着自由。 莱泛 ![]() ![]() 砰的舞室的门给推开,啪的有人开了灯。 莱泛 ![]() “要走了,要关门了。”推开进来的卡门说。 她出去了后,莱泛 ![]() ![]() 在更⾐室莱泛 ![]() ![]() 彷彿有人闯进了她的微小空间。她一个人的空间,曾经非常专注非常静。 乔治亚是个怎样的女子?她静悄悄的闯进来是甚么意思? “但我实在不需要任何任何人。” “如果你静静的进⼊我的生命。” 这一晚莱泛 ![]() ![]() 莱泛 ![]() ![]() “我不哭。哭也没有用。” “没有甚么值得哭泣的事情。” 乔治亚跳初级班,莱泛 ![]() ![]() 学校有一个天井,抬头可以见到安达鲁西亚时常蔚蓝的天空。 小息的时候女子就挞挞的出来喝⽔,抹汗,喝一杯咖啡, ![]() ![]() 她⺟亲露芙说“莱泛 ![]() “天使不想念。天使不知愁。” 这个时候可以看到乔治亚。她刚跳完舞还没有离开舞,脸容煞是严肃。专注的时候就会严肃,而媚行如乔治亚,跳舞的时候一样很专注。她出来看到了莱泛 ![]() ![]() ![]() ![]() ![]() ![]() ![]() 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但莱泛 ![]() 她没答。乔治亚买了咖啡就坐在她⾝边。 要糖不要糖。要 ![]() ![]() ![]() 不要。我喝黑咖啡。莱泛 ![]() 噢。乔治亚替莱泛 ![]() ![]() 莱泛 ![]() ![]() 乔治亚站起⾝来,再去买了一杯咖啡,没糖没 ![]() ![]() ![]() 哎,乔治亚轻轻碰碰莱泛 ![]() 二十岁,很年轻。莱泛 ![]() ![]() 但。 乔治亚和莱泛 ![]() ![]() ![]() ![]() ![]() ![]() ![]() ![]() ![]() ![]() 莱泛 ![]() ![]() 但。 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吃。乔治亚很喜 ![]() ![]() ![]() ![]() 乔治亚嘴 ![]() ![]() ![]() 但。 两个人会一起练习。莱泛 ![]() 但你要学习慢,莱泛 ![]() 双手慢慢提升,⾝体慢慢蜷缩再打开。因为慢全⾝肌⾁都非常痛非常紧张。 慢的张力最大。 两个人一起练习,但“到你表演的时候,你只有自己一个。” “不,不,不,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子的缘故。我只是无法…。” “不,不。不是我不喜 ![]() “不是因为你。只是…。” 莱泛 ![]() 如果孤独是生存本质,莱泛 ![]() “乔治亚,我希望能够对你诚实。但诚实却时常伤害人。” “所以人需要幻觉。像我的⺟亲露芙。” “我是个不会幻灭的人。因为从开始我就没有。” “我不需要幻觉。你看跳舞多么实真。” 她没有说我不需要亲近我也不需要你,或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诚实有一个限度,如果她要在这个虚妄的世界生存下去。她不说,有所保留,但不表示她不明⽩事实。 她不说医生其实你害怕我。她不说乔治亚你 ![]() ![]() 她不说“⾁体有甚么意思,⾁体不过是谎言。” “⾁体只跟自己接近。⾁体从来不接近他人。” “所以我舞。” 她甚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乔治亚的亲近。 但乔治亚。 乔治亚说“我想做一个佛朗明哥舞者,到世界各地表演”“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可以借一个男人来生孩子”“呵做公关是不是很难的?出来做事是不是很 ![]() ![]() ![]() 施维亚是个哥伦比亚女子,黑发黑眼睛,脸非常 ![]() 莱泛 ![]() “我从来不美丽。——美丽与力量是相违背的吧?” 她说,乔治亚我先走了。乔治亚本来说下了课要跟她一起去吃义大利薄饼。 乔治亚说你不等我了。她说我不等了,我头好痛想回去觉睡。 关门的时候莱泛 ![]() ![]() “也好。” “莱泛 ![]() ![]() 走过公众电话亭,莱泛 ![]() “是我。莱泛 ![]() “没甚么。想起你。” “不用⼊钱⼊我的户口,我还有钱。” “刚下课,到超级巿场买个面包买条香蕉吃。” “不,不,真的没事。你⾝边有人吗?” “复活节假期想回家。你会在吗?” “不,不。甚么都不用弄,我不吃那么多。” “计画了跳两年,就跳两年。跳完两年再决定。”“快乐,真的,我很快乐,不用担心。塞维尔是个很美丽的城巿,西班牙是个很容易生活的家国。我很快乐,你呢?” “不痛,没事。就是流汗比较多,生汗斑,又生癣。” “过几天再给你电话。好。好。知道了。” 挂上电话,抬头发觉有橙树。橙盈盈纍纍的结着,垂着枝头,好重。 “如果有橙跌到我的头上,这我必然有好运气。” ![]() ![]() ![]() ![]() ![]() ![]() 安妮亚 方向转换的途中。时常在方向的转换途中。 安妮亚非常⾼,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公分,六呎多吧。⾼得她跳舞的时候,不敢扬起手来:那么⾼,再扬起手便可以碰到天。 转向房间角落——你向——。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方向与方向之间,等——待——以最短暂的时间完成。 “我那么⾼。远远便看到我了。” “像我一个这么⾼的德国女子。” 安妮亚怎样想像她自己会伏在某人⾝上哭泣。她一伏便会跌倒。 她怎可能仰脸,像圣安娜,圣芭芭拉,林马圣玫瑰。她仰脸将看见无人,也不会看见原来就没有的上帝。她低下头可以看见全人类。 以及自己的脚。她穿鞋子特别大,四十一号,要穿男装的鞋子。 因为鞋子就决定了她的形态。因为穿男装鞋子,就穿男装西装,既穿男装西装,就将头发剪得短短贴贴,戴一环⽩金戒指,一只小钻石耳环。如果要去见工见客,申请奖学金或者见博士资格考的评审团,她会结上领带。 从来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也从来不喜 ![]() ⽗亲是个牧师,在讲坛面前穿上黑袍祷告施予圣餐。散会以后在幽黑的小教堂和女教友接吻。安妮亚见过,那年她五岁,已经很⾼,站在长椅后面会突出一个头。她情愿没有头,甚么都看不见。 ⺟亲就是牧师太太。牧师太太会焗核桃红萝卜蛋糕,会 ![]() ![]() ![]() ![]() 孩子那么⾼,走到那里椅椅凳凳绊倒跌到那里。 一个孩子那么⾼第二个或许是个男孩,或许会容易一点,或许作为一个牧师太太她会更为完美。 安妮亚的弟弟以马內利一样⾼,而且从开始穿⾐服就闹着要穿裙子,哭着要跟⺟亲一起上厕所,并且从此学晓坐着小便。 一直打一直骂,以马內利在被窝里换上他最心 ![]() ⽗亲烧了以马內利的裙子,将他吊在屋梁上叫他请求神的饶恕。 他说“你就是神你叫我请求你的饶恕”他就说“⽗亲请你饶恕我”但他⽗亲还是 ![]() ![]() 没穿裙子以马內利就开始杀动物。先杀猫,再杀隔壁的牧羊狗,吊死。用鸟笼 ![]() ![]() “安妮亚。”她哭。“安妮亚。你和你弟弟换转就好。” 安妮亚有时候错以为自己是她弟弟。“以马內利就是平安的意思。” 她⽗亲死前神经错 ![]() ![]() ![]() ![]() ⽗亲死后一年就换了另一个⽗亲,完美牧师太太还是非常完美,嫁给了另一个牧师,立刻多了三个六七八岁的孩子。安妮亚已经十六岁,她没甚么负担一样叫⽗亲,新来的兄弟姊妹一样是兄弟姊妹,只是以马內利看不开,离家出走。 回来时全⾝破破烂烂,裙子变成破布, ![]() ![]() 见到安妮亚以马內利就大哭。“原来做女人那么惨。” 他在酒吧给 ![]() 后来他就没再易服。中学毕业后还考进了军校当职业军人。 安妮亚时常觉得她不是她自己,只是另一个人,困在她的⾝体里面,一直逃不出去。因为那个人时常想逃,所以手好长,脚好长,⾝体好长,总在生长和伸展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个⾁体。 或许是这个⾁体。她改变一个势姿,另一个,又另一个,都无法找到一个空间,可以存放她的手手脚脚,她的⾼度她的飞扬。 可以离开德国她就第一时间离开德国。“我 ![]() ![]() ![]() 在国美亚特兰大城唸的大学。她选亚特兰大只因为她得到了奖学金,而亚特兰大的学费特便宜。 天空那么大,为甚么她会觉得小。 夏⽇棉花田飘雪。栗子飞跌在她头上。冬⽇她在电脑面前可以 ![]() ![]() 唸的是“际国关系”,国美和欧洲的贸易和军事合作,中东家国的宗教冲突,东南亚现代史与洲非发展史。但她关心烦恼的只是同室比提的男朋友甚么时候搬走,圣诞节到底好不好回德国,下学期要找一个薪酬比较好的兼差。 “到后来就很讨厌国美。” “当初每个人都说国美是好地方。我也愿意相信。” “也说不清楚是甚么。可能讨厌国美人动辄说『我 ![]() ![]() ![]() “或许只是讨厌比提,时常要讨论 ![]() ![]() “讨厌每个人都怀疑我是同 ![]() ![]() ![]() “他们总在埋怨:欧洲没有人说英语!发神经欧洲就是欧洲,我们有自己的语言为甚么要说英语。” “地方那么大。只有州界而没有国界,好像世界就只有国美。” “我怀念布拉格、维也纳、尼斯、布达佩斯。” 到离开国美时几乎急不及待,最后一天上课下午就坐机飞,一天她都不想多留。 回到柏林也不习惯。家里有十分陌生的弟弟妹妹和⽗亲,他们都住満了房间她睡在客厅。他们没睡她就不能睡,他们起来上学她就得起来。 红灯不能过路,走在马路中心察警会来警告。 新纳粹在火车站流连,见到土耳其人见一个揪一个。 买一个汉堡 ![]() ![]() ![]() 去了伦敦大学唸硕士学位,一住住了七年。 没有甚么好埋怨,找到一份工作,在欧洲议会研究部当研究员。 七年有米⾼、米⾼、米⾼。三个男朋友都叫米⾼,英国人真缺乏想像力。 很平均,每一个米⾼和她共同生活或分享的时间,差不多两年。 第一个米⾼当剧场和电视台的布景设计。和米⾼一起去看电影和话剧,他会预备得很周详,剧评影评剪下来给她看,十五分钟前一定要抵达场地等⼊场,他说最初的几场最重要,看完又会有冗长的分析。她想说这些东西不过是乐娱,不必太认真。但米⾼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做 ![]() ![]() ![]() ![]() 但她也没有碰上挑动她情 ![]() ![]() ![]() ![]() ![]() 一段⽇子下来米⾼见她事事都不 ![]() 最后一次收到他的电邮说“请你明⽩我无法时常给你写电邮,或者陪伴你。我工作很多,也没很好的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情。” 安妮亚没回这个电邮。米⾼就这样在她生活中消失。 然后她想:原来他在我生活里从来没有占有过空间。他不在我不会觉得他不在。他在我也不觉得被占据。 第二个米⾼和她一起搬进新房子,搬进去安妮亚才发觉,原来他结过两次婚,第一次的 ![]() ![]() ![]() ![]() 米⾼很会玩。他会在家里焗蛋糕,不下于安妮亚的完美牧师太太⺟亲。夏⽇他又会开一架敞篷宝马招摇过巿,冬⽇改开一架小宾士。他很会穿时常花时间去买⾐服,又给安妮亚买西装领带,说她是“德国最英俊的女子”“莉莉玛莲”他和安妮亚去朋友的派对,会介绍安妮亚是他的“男朋友”,把他的朋友唬得叫她“史耐特先生”安妮亚姓史耐特。 和米⾼生活⽇子很容易过。他当地产经纪钱赚很容易所以花钱也很容易。 是米⾼提出要搬走。“我想结婚。”这是第三次。安妮亚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淡的说:“恭喜了”但她只是用咖啡杯扔他。咖啡杯没扔中他她就用碟子、茶匙、咖啡壶,扔到他一头⾎他就急急忙忙的拉门逃走。他的手机响了安妮亚就拿起手机追出扔到门外去。“死猪猡!”她将他所有的⾐服扔出门外,自己坐着客厅开着电视倒一杯威士忌酒定惊。有人按了门铃她没应。门铃响了又响她喝尽了威士忌去开门。是邻居米尔先生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你可否将楼梯的垃圾清理一下? 第三个米⾼是一年后的事情。安妮亚需要时间与空间。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在伦敦和米⾼待下去。 ![]() 她不是那种开口闭口说“我讨厌重复”的人。她不是艺术家,又不是新闻记者。 生活不特别难过,她已经三十岁,在世界已经活了⾜够的⽇子,让生活不特别难过。 米⾼是一个好伴侣:聪明、敏 ![]() ![]() ![]() 她的工作还可以,升了当研究部的主管,每年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在布鲁塞尔或其他欧洲议会成员国。 只是好像有一隐喻,她不能明⽩。 她站立。影子好长好⾼。她可以看着影子一直拉到屋子的角落去,与光线一同消失。 她在巴士站等巴士,巴士来了去了她都没有上。她突然忘记她要去哪里。 连酒她都不想喝,茶不喝咖啡不喝,每天光喝⽔。也不想吃,一直瘦下去。 也不想米⾼碰着她。地车里如果有人碰到她她便会瞪眼骂人:“我请你!” 米⾼说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心理医生。安妮亚的 ![]() 好像她里面所囚 ![]() “来西班牙学佛朗明哥,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跳过舞,也不知道佛朗明哥是甚么,还将她和阿 ![]() ![]() “来塞维尔旅行正好是佛朗明哥节,有两个一星期的课程,我就报了名去跳,反正没甚么事好做。” “第一天上课还不知道要穿佛朗明哥鞋,只穿一双球鞋去。” “我好⾼,老师的头只到我的 ![]() “就这样留了下来,离开了伦敦。” “在方向转变的途中,我需要一个势姿。” 佛朗明哥是安妮亚生命中的偶然一件事,不会长久。 她知道,因此这件事情变得很实真。 并且尝试理解⾝体之间的互相对抗,斗争所得到的谐和就是舞蹈的空间。 ——譬如手和手的对抗。手肘要扬起,肩膊却要 ![]() ——升⾼与下坠的对抗。⾝体升⾼,脚要下坠。上⾝不动,脚在急速跳跃。 ——甚至脸容与痛。“你要脸带微笑,虽然你的舞非常急速 ![]() 因对抗而存在,而得到空间。 她必须肯定她一定要占有这么多:如果她打开她就占用鸟的空间,如果她抱⾝她就必须贴近她的灵魂;旋转就必须提升双手拥抱空气以平衡。 如果她生,这世界必须有容纳她的地方。 所以到了芬兰。离开西班牙她知道必须离开,她已经三十一岁其他的舞者五岁就开始学舞,她到卡宝莲娜见到一个小孩儿上台跳着玩才七岁,她知道她跳一生都没有那一种佻达的舞 ![]() ![]() 来到芬兰,因为这里有很多很多的冰,北上就是北极,人很少。夏⽇的⽩天好长几乎无夜,冬⽇沉黑,人们在湖上溜冰,打开一个洞跳下去游泳,冷得⾼声尖叫。 还有点积蓄安妮亚不用急着找工作做,到芬兰语学校上课,每天上四小时,下午回来要做三小时的功课,到⻩昏就打开电视边看边弄食,生活很简单。 也忘记了佛朗明哥舞,要找舞室练舞好⿇烦。不再跳也无所谓,她已经得到她要得到的。 来芬兰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芬兰人都很⾼,安妮亚在这里一点都不显眼。 她在这里认识了莉莉亚,和她一样⾼的芬兰女子,两个人在酒吧打桌球,去看音乐剧,有时候回安妮亚的住处打德国桥牌,两个人玩的简易桥牌,玩得哈哈大笑。 如果想离开芬兰,安妮亚就想着土耳其,她想念昏热与声音。 wWW.wUwXs.cC |
上一章 血卡门 下一章 ( 没有了 ) |
武王小说网提供黄碧云最新小说血卡门无删章节无删减全文阅读,血卡门是黄碧云编写的一部情节文笔俱佳的作品,值得网友完整版阅读,武王小说网最值得网友收藏的无删减小说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