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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吾家有女未长成  作者:赏饭罚饿 书号:49820  时间:2020/3/2  字数:24914 
上一章   ‮)4( 关相品作‬    下一章 ( → )
  一席场面话,无非是说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云云。

  她回到院子,丫头仍旧蹲在角落里玩雀儿,容萤步子疲惫,一头扎到被衾中,想来想去,其实还是⾁疼她给出去的那个⽟镯。

  早知道再硬气点就好了。

  容萤搂着枕头,又把陆给的钱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満心惆怅地叹息。

  一晃过了两⽇,秦烨那头没半点风声,她实在是等不下去,跑到书房去催他,恰巧秦夫人也在,笑地拉她吃茶点。

  “舅舅。”容萤端着杯子问他,“上回的事,您想得怎么样了呀?”

  “嗯,这个…”秦烨不住地喝茶,“此前我派人去京城打听了一番,情况可能不太妙。”

  她当即紧张起来:“什么?”

  “朝堂上的大事小情皇上不大管了,张贵妃如今侍奉左右,又和端王走得近,耳边风吹个不停,这会儿上奏折弹劾只怕会碰钉子的。”

  容萤眉头一拧,“四叔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么?”

  秦烨宽她,“其实几位藩王都一样,封地就像是小朝廷,是好是歹都由那一个人说了算。只不过端王爷常在京城,又手握重兵,比其他那三位更有优势一些。”

  她闻言有些气,“那眼下怎么办?”

  “说不好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烨拍拍她肩膀,“你别急,你娘是我亲妹妹,你的事我不会不管的。但眼下这条路确实不容易走,咱们得慢慢来。”

  她这个舅舅善于打太极,未来规划得很美好,容萤差点就当真了。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小半天,完全不上话,还是秦夫人最后出面打圆场。

  “行了行了,萤萤还小,你讲那么多她未必吃得消,放人家回去歇着吧。”

  “也是,也是。”秦烨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行,你玩儿去吧,若有什么消息舅舅再通知你。平时该吃吃该睡睡,别老想那些事,你才多大啊?倒把自己活得像个小老太太。”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于是放下茶杯同他们告辞。

  秦夫人没有和她一起,只朝她颔首。

  目送容萤离开以后,秦烨才头疼地靠在帽椅里叹气。秦夫人往外望了一下,颦眉问他:“这事儿你究竟怎么打算的?还真要和端王爷对着⼲不成?”

  秦烨连忙摆手,“当然是不能的。宁王一家子遭那么大的难,如今就剩她一个,现在和端王叫板启不是找死么?”他坐直了⾝子,两手叉放在鼻下沉

  “圣上病了有些时⽇了,这会儿把几位王爷往京城里召,想必是为了商议储君的事。端王爷下手这么狠,大约势在必得,宁王妃又是我的妹妹,有这层关系在已经让咱们进退两难,再加上个容萤真不是如何是好。”

  秦夫人琢磨了很久,声音低沉,“郡主到底还是不能留。”

  秦烨大吃一惊,“她可是我外甥女,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人家千里迢迢跑来投靠我,我要是把她赶走,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知道,咱们家也不是缺那一个人的口粮。先前你也听说了,路上还有端王府的人追杀她,指不定人已经跟到了襄来。”秦夫人探过⾝去握他的手,“你有外甥女,更有子女,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一家的人指望着你,不能因小失大啊。”

  秦烨低头看着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双手,神⾊微动。

  余下的,便都是寂静。

  容萤是飞奔回卧房的,大丫头在外间烧茶,偏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仍继续捅茶炉子。

  她眸中张皇,翻出那块旧布开始收拾行装,索本来东西也不多,算上那件⾐裳,也就小小的一个。

  包袱不能放在显眼处,容萤⼲脆塞在尾,自己早早就爬上去‮觉睡‬。被子一抖罩在头上,便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大丫头煮完茶,在门外轻轻唤了她几声,没人应答,悄悄往里一看,见容萤已睡下,于是放下两旁的卷帘,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尽管并不是‮觉睡‬的时辰,但介于这位郡主的作息一直很凌,下人们倒也习以为常,并不奇怪。

  晚饭没有吃,丫头也懒得叫她起,只把食盒摆在桌上,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容萤睡到戌时左右就醒了,在被窝中默默的数着时间。北风吹得树梢沙沙而动,院墙外面响起沉沉的打更声。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她留神听着周围的动静,更夫用缓慢的语调喊着——天⼲物燥,小心火烛。

  随即“砰”的一声。

  一下,两下…三下。

  她猛地从上坐起来。

  子时了!

  此刻万籁俱寂,没有点灯,四下里漆黑一片。容萤哆哆嗦嗦地抓起⾐裳来往⾝上套,太冷了,大冬天离了被窝想不到会是如此的难受。

  她伸手去取包袱,随意背在肩头。里面的⾐服很厚实,这样还暖和一点。

  但等路过饭桌时又停了下来,腹中有细微的咕咕声,她,到底还是不争气地把食盒的盖子打开。

  有⾁有菜有汤,不过都凉了,一层冷凝的油盖在上面。现在饿得很,她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抓了几个往嘴里放。

  舅舅这儿是不能再待了,从前⽗亲在,他靠着宁王的引荐步步⾼升,现在⽗亲不在了,秦家失了靠山,遇上端王只能伏低做小。

  说来大家都有苦衷,也不能全怪他,可容萤心里终究意难平。

  外间连上夜的丫鬟也没有,她的院子就像一座空城,本来也就是个架空了人,却还得端出一副郡主的架子,想想真是可笑。

  容萤走得很顺利,从后门溜出去,面就是宽敞的大街。

  襄城的巷子口,⼊了夜总有一盏纸灯笼在风中摇晃,看上去有些瘆人。她对着空中吐出一口⽩气,喃喃地想着:今后又去哪里呢?

  她这段时间似乎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兜兜转转,结果哪一个都不是可以久待的去处。

  找了个可以避风的角落,容萤抱着包袱缩在墙底下,満天的星斗闪闪发光,像极了那个人的眼睛。

  就这么将就一晚吧。

  她想。

  早上大雾朦胧,担心路上马儿打滑,等到下午雾散了,陆才收拾行装出城。

  知道容萤过得安稳,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能腾出心思观察自己周围有无可疑之人。其实自打荆州城那会儿出事之后他们就再没遇到过追兵了。毕竟容萤年纪小,说不定端王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天黑得很快,还不到戌时,⽇头已沉⼊了地底,换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头顶。

  为了省钱,饶是驿站就在不远,陆仍选择就近生火露宿。冷馒头在火上烤了片刻,估摸着软了,才取下来就着⽔慢慢地吃。

  夜风微冷,他抬袖擦了擦边的⽔渍,淡声道:“阁下还要跟多久?出来吧。”

  老树后的草丛里沙沙响了一阵,半晌,果真有人磨磨蹭蹭踱步而出。

  原以为会是端王府的探子,抬眼看见容萤揪着⾐摆立在那儿,他愣了愣,瞬间慌了神。

  “萤萤?怎么是你…”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快步走过来,蹲下⾝打量她,“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到她胳膊上的包袱,陆神⾊一凛,“莫非端王爷的人去了秦府?”

  容萤‮头摇‬说没有。

  正因为不知该怎么解释,才一直这么偷偷跟着他,她并不是真心要给他添⿇烦的,可是除了他,又不知还能去找谁。犹豫了好久,容萤越想越气馁,低着头不说话。

  她这副表情,看得陆心头愈发紧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

  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容萤动了一下⾝子,讪讪地望着他,“我…我就想跟着你。”

  “…”闻言,他有些哭笑不得,惊讶之余又生出些许温暖来,无奈地看着她:“傻丫头,跟我有什么好的?在秦府里吃得穿得暖,何至于来这外面风餐露宿。”

  只当她是小孩子心,临别时的不舍,不料容萤却抿着嘴,低低道:“在秦府不好…”

  陆从这话里听出点异样,笑意渐褪,拧眉问她:“是秦家人对你不好?”

  容萤避而未答,只探头看了看周围,“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火堆的架子上还烤着几个馒头,有一面已经焦了,陆掏出小刀来细细削掉,容萤把在秦家的事去繁就简地说了一遍,顺口问:“你每天就吃这个?”

  他手上顿了一下,“你不想吃的话,等会儿去驿馆里叫点饭菜吧。”

  容萤忙说不用,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啃。

  陆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酸涩。秦烨是她的舅舅,本以为⾎浓于⽔,她从此可以过上好⽇子,但到底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

  ⾼门大户里,哪一家不是蔵着千疮百孔的龌龊事,她在其中毫无依靠,今后会受多少委屈可想而知。

  也好,也好,早点看清,总好过以后后悔,让她⽩⽩吃那些苦。

  馒头啃了一半,容萤渐渐停了下来,一面咀嚼一面低声道:“我没什么用,你别嫌我。我不想来打扰你的,只是…”她抬起头,“在这个世上,我只信你了。”

  她双眸明亮,陆微微一怔,神情柔和:“无妨,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在这个世上,也只剩你了…

  心中所想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有容萤在,自然不能让她睡外面,陆进驿站要了一间房,烧了热⽔来给她洗漱。

  巴掌大的脸,肌肤得能掐出⽔来,他下手不敢太重,怕伤到她,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

  连着几天没有睡好,陆才抱她上,容萤就钻进他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被衾里格外温暖。

  这一觉睡得很沉。

  一更天,夜⾊渐深。

  陆从黑暗中睁开眼,沉默着看了一眼容萤空的手腕,掀开被子,翻⾝坐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章应该怎么吐槽!

  没有男女主在的情节让我好头疼…[二哈]

  其实男主原本是想耍个帅的。

  ——“阁下还要跟多久?出来吧。”

  ——??卧槽怎么是我媳妇?

  ☆、【将在外】

  策马返回襄城,他轻车路地找到了秦府的所在。

  刺史府夜里是有人巡守的,但以陆的功夫,避开这些家丁易如反掌,相比之下找那位姨娘的住处还显得更⿇烦一点。

  在庭院中来往了数次,总算寻到地方,门尚虚掩着,他冷着眼,袍一脚踹开。

  烧了火盆子的房间要比屋外暖和许多,没有点灯,陆环顾了一圈,便大步往里走。

  陡然灌进来一股冷风,上睡着的人似有所觉,糊糊睁开眼,月光之下⾼大的黑影像一座山,得人不过气。姨娘“嗖”的一瞬清醒过来,还没等张嘴呼喊,肩胛处猛然被人轻点两下,嗓子中便像是堵了什么,发不出声。

  她心头一阵惶恐,目光往上一拉,对方正居⾼临下看着她,神⾊凌厉冷漠,⾝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凛冽如刀。

  背上起了一⾝冷汗。

  陆打量她片刻,一垂眸,视线落在那只手腕上,碧青的⽟镯晶莹剔透,他不由颦眉。一个快三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抢东西。

  他觉得可笑,扯过她胳膊将镯子取下来,那姨娘神⾊更惊,似乎没料到他是图财。

  不图财莫非图⾊么?

  陆冷着脸看她,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打过女人,但就这样放过她,心中又实在不快,他胳膊扬了扬,索将人拎起来,利索地扔出窗外。

  噗通一声,寒鸦纷飞。

  这种天气在外面睡‮夜一‬也够她受的了。

  陆拿着⽟镯走出门,一面翻看,一面在刺史府內信步而行,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姿态。走到秦烨夫妇的卧房前,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离开了。

  算了,怎么说也是容萤的亲人,太赶尽杀绝也不好。

  抬眼看看天⾊,明月隐到了云层之后,时间已然不早了。他返回城外,翻⾝上马,仍旧扬鞭疾驰。

  回到驿站时,天边仍旧是一抹漆黑,陆带着一脸倦意坐到边,容萤还睡着,一张小脸红彤彤的,他眸⾊逐渐温和下来,从被窝里摸到她的手,将那⽟镯子带上去。

  容萤皱了皱眉,忽然低低嘀咕了一声,陆立时顿住,好在她只是嫌冷,回了手并没醒。

  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脫了⾐衫在旁边躺下,刚盖上被衾才发觉自己⾝上寒意有些重,正打算起⾝,容萤突然伸手在他脸颊的摸了摸,随后搂住他的,一头靠过来。

  前像是摆了个炉子,小小的⾝子暖洋洋的,他终究不舍得挣开,就这样挨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容萤起得很晚,令她纳闷的是,陆也起得很晚。一觉睡醒,他还是背对自己,宽厚的背脊一上一下,有节奏的起伏着。

  她打了个呵欠,像是心有灵犀,陆也悠悠转醒,两个人同时醒来坐起⾝,睡眼惺忪的看着对方。

  容萤摇了摇他,“我饿了…”

  陆摁着眉心,闭目定了一会儿神,掀开被子下去给她找吃的。

  本打算再躺回去小睡一会儿,忽然发觉手上沉甸甸的,容萤把腕子伸到眼前一看,愣了片刻,很快就明⽩了。

  陆还在穿鞋,冷不丁她从背后扑上来,抱住他脖颈,笑地问:“你昨晚上出去⼲坏事儿啦?”

  他闻言登时扬起眉,“我⼲坏事?”

  容萤笑嘻嘻地把手凑到他面前去晃了两下,“这个,不是你偷的么?”

  陆站起⾝,转过头来,对着她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你不想要就还我。”

  “要,⼲嘛不要,这是我的!”她像护小崽儿似的把⽟镯紧紧掩在怀里,陆被她这模样逗笑,无奈的摇‮头摇‬,弯下去在包袱中掏⼲粮。

  容萤缩在被衾里静静看了他一阵,突然下去,搬了个凳子在他⾝边。

  陆正奇怪,尚没开口,只见她跳上矮凳,踮着脚,小手拨开他耳边的碎发,凑到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脑中一阵轰鸣,半晌,他愣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与愕然。

  容萤把凳子挪到原处,若无其事地缩回去披外衫,陆却还怔着。等回过神来,一转头,她那双星眸坦坦

  “⼲嘛呀?”

  “…”他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渐渐镇定,笑着叹出声,暗恼自己胡思想。

  是啊,她毕竟还小,这个年纪又会懂什么…

  休息了一整⽇,精气神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坐在桌前,开始为今后做打算。

  容萤托着腮,‮腿两‬一下接着一下的晃,“我娘那边除了舅舅,就还剩几个姨妈了,但是不常走动。眼下连舅舅都不愿管,其他人只怕也是各扫门前雪。”

  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依靠秦家人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起初自己只想着能让她⾐食无忧,却没有考虑过,等明德皇帝一死,战事一起,秦家自顾不暇,哪里会分心来照顾她。人心隔肚⽪,世之中,连亲生骨⾁都有抛下的,更别说容萤还只是个表亲,若是届时把她推到更深的险境中去…

  他不敢深想。

  容萤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扭头来对他道,“不如咱们上京去找皇爷爷?”

  “既然舅舅不愿出面,那我亲自去指证去四皇叔,这总行了吧?”

  端王还在京城,现在回去太冒险。陆正准备‮头摇‬,脑中忽有一个念头闪过。

  对了,明德皇帝!

  七年前,由于张贵妃和端王联手,他的死因一直扑朔离,虽对外宣称是因病亡故,但其中的真相,知情者皆讳莫如深。

  他那时并未离开端王府,对于这件事也比旁人更清楚,明德皇帝的死并非不能阻止。

  那么换而言之,只要他还活着,对于端王就是一个威慑,他断然不敢轻易出兵。如此一来,战争便不会打响,容萤也不会流离失所,至少能有五六年的时间可以气。

  所以明德皇帝必须活着,他得想办法让他活着…

  “好,咱们就上京去。”

  容萤似乎没料到他会同意:“真的?”

  陆颔首:“嗯。”

  “那我去收拾行李!”

  他颔首,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此前因为他的失误没能救下宁王,因为他的大意,让容萤受了委屈,兜兜转转一大圈,她又回到了他⾝边。

  说不定在那个七年前,她也到襄来求助过,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吃了同样的苦,甚至是被人赶出来。

  所以当初容萤为什么会流落青楼,为什么会受裴天儒的蛊惑,为什么养成那样的子,这些都不意外了。

  她是被这个世界成那个样子的。

  想必也找过,求过,只是无人肯救她,最后才自暴自弃…

  陆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种种皆是在坐以待毙,把未来给别人,永远不会达到他想要的效果,那么只能靠自己。

  这一次,他要将她养好,不会让她再⼊歧途。

  规划完行程,陆带着容萤再次北上。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这次的同行显得弥⾜珍贵。为了方便她,陆买下了一辆马车,⽩天,容萤坐在外面看着他驾车,夜里在车內或是驿站歇一晚。

  如此过了十来天,京城已在目之所及之处。

  其实这也是条险路,尽管知道明德皇帝暂时不会有命之忧,但是端王依然是心腹大患。而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怎么送容萤进宮呢?

  在小镇的客栈里叫了饭菜,陆盛了碗汤,边思忖边心不在焉的喝着。

  容萤在他旁边扒饭,一副乖巧的模样。

  “多吃点菜。”

  他一开口,她就点头去夹了一筷子,顺便也给他夹了一口喂到嘴边。

  此地是进京的要道,南来北往的人都会到镇子上歇一脚,时近正午,前来用饭的人也不少。四下里喧闹了一阵,忽见那门外进来一帮人,声音立时都静了下去。

  为首的是个⾝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布⾐衫,面容刀削一般,他之后还跟了一行人,皆是神情肃穆,不苟言笑。

  几人寻了一张桌坐下,朗声唤道:“小二,上酒!”

  店伙⿇利地举着托盘小跑而来。一大碗酒⽔斟満,那男子刚抬手拿了要喝,余光朝陆这边瞥了瞥,神⾊骤然一变,突然放下酒碗大步走来。

  他下盘沉稳,每一步的跨度几乎分毫不差,虎口处有明显的厚茧,是握留下来的。

  在普通人眼中只当这些是江湖的浪人,随处可见。

  然而陆征战多年,他知道能有这般特征的,必定是常年行军打仗之人。

  来者不善。

  他眸中一凛,掌心轻翻,握剑在手起⾝挡在容萤面前。

  对方显然一怔,见他亮了兵器索也将刀刃出,两股气息织碰撞,无形之中迫着周围。

  容萤从他背后探出头来,低低“哎呀”了一声。

  “萤萤,退后。”

  察觉到敌意,陆将她往后掩了掩。

  “诶?等、等等…”

  男子眉峰⾼⾼一挑,似乎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胆向他出手,边抿出笑意,倒也不示弱,扬刀与他一击。

  利刃剧烈相撞,砰的那声响,几乎震耳聋。

  能接下他这一招,对方想来也是沙场老将了,陆愈发提起十二分精神,正要再出手,胳膊蓦地被容萤抱住。

  “都叫你等一下了!别打了。”她拦住他,双目却満是欣喜,转过头⾼兴的唤道:“周叔叔!”

  叔…叔?

  又来一个?

  陆尚没回过神,容萤已经哒哒哒朝对方跑了过去,男子把刀一丢,眉眼慈地将她接住。

  “小郡主…方才我就瞧着像,没想到真是你!”

  陆颦着眉见他伸手将容萤的脸颊摸了个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着你了!太意外了,实在是…”说到这里,他竟有些哽咽。

  容萤给他擦了擦泪花,与其相比她倒沉稳许多,“你怎么在这儿的?”

  周朗‮头摇‬叹息,“此前和王爷约好本在浮屠岗碰头,我们早到了五六⽇,就在附近扎营。谁知半道听闻…”他顿了顿,“我一开始是不信的,一连等了半个月,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派了人去鹧鸪岭查个究竟,结果部下来报说驿站已被人⾎洗一空,后山尽是荒坟。我也没了主意,只得先往京城来。”还说下去,四周环顾了一圈,他低声音,“这里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换个地方。”

  容萤点点头:“好。”

  这会儿似才想起陆,她上前来牵住他的手,和周朗介绍:“这是我朋友,他救了我一命。”

  “好好好。”周朗也没多看,在陆胳膊上拍了两下,“年轻人,你很不错啊,等下一同过来吧。”

  “…”说完便急匆匆出去吩咐手下。

  陆仍旧带着怀疑,偏头去问容萤:“这人信得过么?”

  “信得过。”她语气肯定,“他是我爹的一员大将,绝对不会背叛我爹的。这世上,我最信的就是他。”

  他闻言微微一怔。

  这话怎么有点耳

  容萤不经意瞅见他表情,忙腆着脸抱住他胳膊晃了两下:“我是说,除了你,最信的就是他!”

  “…”陆叹了口气,略显无奈,“走吧。”

  “诶!”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了!带名字配角!

  此处可求男主影部分面积——

  前几天明明还说最相信的人是我的!

  周朗(拍肩):习惯了就好了…

  【谢】

  寿司晴的地雷X1

  青兒的地雷X1

  马上要开启宮廷副本了好开心哦!

  ☆、【真与假】

  周朗带着剑南的那批军队,大军在郊外凤口里处扎营,本打算连夜进宮面见皇上,不承想途经燕来镇竟遇到了容萤。

  在酒楼中要了个隐蔽的雅间,周朗对着面前的两个牌位,恭恭敬敬地垂首三拜,随后将香⼊香炉之中。

  “王爷一生磊落,魂不能归故土,实在是令人愤恨。”

  烛火微明,容萤平静地注视着那两行烫金的文字,“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我会提四叔的头去祭拜我爹娘。”

  周朗颔了颔首,怅然一叹,“王爷也是吃了时运的亏啊,千算万算,终究算不过老天爷,若不是那次山崩,他也不至于被四王爷钻了空子。”

  炉子上的酒已温好,他回到桌边,小心翼翼提起来,示意陆,“小伙子能喝酒么?”

  周朗大他十多岁,也就比七年后的自己年长那么几岁,对于这个称呼,陆实在是觉得有几分尴尬。

  “能。”

  “那就好,来来来…”他给他倒満一碗,不等陆动手,自己就先一饮而尽,脸上有说不明的情绪。

  “王爷是有恩于我的,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叫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周朗手覆在‮腿大‬上,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说实话,刚得到消息那会儿,我真是慌了神,竟不知往后何去何从。”

  藩王的兵马不止他这点数量,但宁王已死,此刻其他几位副将估计都各奔前程去了,他领着这队人进退两难。自己是铁铮铮的汉子,归顺别的王爷他做不到,可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底下一帮人只说跟着他,也没人出个主意。

  在这种情况之下,容萤的出现无疑给了周朗极大的安

  “现在好了,小郡主你安然无恙,王爷泉下有知,想必也可安息了。”

  容萤‮头摇‬,“如今宁王府就剩我一个,活着又有什么用。家仇未报,爹爹就算安息,我也不能释怀。”他们家没有男丁,大约四皇叔也正是看中这点才下手的吧。

  要逐个击破,从宁王⼊手最简单。

  不承想,听了她这番话,周朗忽站起⾝,神⾊肃然地袍朝着她单膝跪下。

  “周朗这条命是王爷给的,王爷虽故去,但周朗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从今以后,我只听命于郡主一人,若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路上看惯了人情冷暖,他这样一片⾚胆忠心,倒让容萤不知所措,忙跳下凳子扶他。

  “周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朗扬起笑脸,“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这个意思就行了!总而言之,周叔叔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垮人的往往不是磨难,而是⾝处困境却无人相助,在她最孤独的时候能有这些人陪伴左右,心中除了,也说不出别话的来。容萤重重点头,“好。”

  “还有我手下的兵马,人数虽不多,但大家都是忠于宁王爷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明⽇就杀上端王府去!”

  想不到他比自己还急,现在就和四皇叔正面起冲突太冒险了,周朗的兵少说也有一万以上,万一仇没报成,反让人扣个谋反的帽子下来,到时候别说她,大家都得跟着陪葬。容萤忙说不用,悄悄看了陆一眼,“这个先不急,我打算进宮去见圣上。”

  周朗闻言渐渐平复了心情,思索过后也赞同地点点头:“不错,此事的确应该先上报给皇上,刚好我这一趟也是打算进宮的,明天我亲自护送你,量来在皇城之中,端王不敢轻举妄动。”

  以他的⾝份让容萤见到明德皇帝并非难事,陆此前还在苦恼要如何过守卫那一关,现在好了,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琐碎的细节商议完毕,将走之时,陆忽然想起什么:“周将军此前提到,宁王爷死的消息是在半道中听说的?不知是听何人所说?”

  “哦。”周朗不以为意,“那就是两个行脚商,在驿站歇脚时偶然见他二人闲聊…我当时就奇怪,两个普通老百姓如何知道这些,结果多了个心眼去打听,谁知,知晓此事的竟不止一个。”顿了顿,问道:“是你们俩放的风声?”

  容萤说不是,“路上躲都来不及,哪里敢还这么大张旗鼓。”

  周朗边琢磨边颔首,“我也是这么想…咦,那究竟会是谁呢?”他兀自沉,提了酒壶慢腾腾地往楼下走。

  既然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只怕明德皇帝也已听闻,这时候容萤若再回去指控他,端王的处境便岌岌可危。如此一想,闹出这般动静的人似乎还是一片好心?

  陆皱紧眉头在脑海中回忆,七年前到底是谁最有可能手此事…

  没有想出头绪,目光却落到了楼下的周朗⾝上,他发了一会儿呆,去问容萤:“这位周将军…可靠么?他虽说是为宁王卖命,但如今宁王已死,难保不会有别的打算。”

  “他是我爹的心腹。”容萤自顾吃着桌上的糕点,“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放心好了。”

  他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心腹…

  就是心腹才最应当防范,个中道理他深有体会。

  从前他也算是端王的心腹,正因有这个⾝份,定王才找上了他,来了个里应外合。

  可以说,当初端王之所以没能登上皇位,输得那么彻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的背叛。

  他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为了权势什么都做得出来。

  一晃眼,轻狂了半辈子,名利与地位已经享受过了,这一世便不想再争什么,只希望容萤能够过得安稳,无忧无虑,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休息了一晚,第二⽇,容萤便跟着周朗往京城而行。

  陆骑马遥遥跟在车后,如今⾝份不同了,他没办法陪在她⾝边,容萤打起帘子不住看他,心里有些失落。

  将至城下,天幕晦暗,隐隐有雷电在云层中涌动,沉的气候把整座城门衬得愈发冷硬。护龙河岸植有杨柳,到这个季节早瞧不出什么生机。

  马车从门洞內穿过,里面似乎就是另一个世界了,朱门绣户,画阁青楼,管弦丝竹奏于茶坊酒肆之间,新声巧笑回于大街小巷。

  容萤很少来京城,南方和北方距离太远,除非遇上大事,逢上大⽇子,⽗亲一般不会带她北上。但无论在何处,城市的繁华与热闹总是一致的。

  周朗今天换了套行头,一⾝军服,明光铠甲,走哪儿都会惹来路人频频回顾。

  车子在宣德楼的右掖门下停住,着刀上前询问:“站住!什么人?大內地不得擅闯!”

  他勒马回复:“某是剑南道左将军周朗,奉旨护送南平郡主进宮。”

  之前的圣旨是命宁王进京,他此番借故说是护送容萤,虽有点牵強,但也不算是假传圣旨。

  那几名卫都愣了一下,相视对望了几眼,于是上前来查他牌。里里外外验了个遍,才拱手道:“周将军稍等片刻,容卑职前去通传。”

  ⼊宮的盘查颇为严格,‮腾折‬了一个时辰才得以放行。

  车轮子吱呀作响,在冗长的宮墙下缓缓前进,內侍没有直接让她进大庆殿,而是领着容萤到御书房。原以为她皇爷爷疾病⾝,或许会在寝宮休息,不承想见到人之后,竟发现他的精神意外的好。

  明德皇帝而今还不到五十,鬓边花⽩,眉宇间难以掩盖住那股帝王之气。他正拿了卷书,一眼望见她,胳膊就那么定定的僵在那儿。

  “南平啊…”

  明德皇帝颤着声音唤她,容萤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爷孙俩一相见立时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说是痛哭,其实流泪最多的还是容萤,皇帝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纵使难过也不过片刻功夫,但她必须哭出声来,必须哭得撕心裂肺,好让他心软。

  人一旦心软,很多话就要好说得多了。

  “好孩子,别哭了。”圣上泪眼婆娑,捧着她的脸拿龙袍给她擦泪⽔,“老三的事,朕都听说了…真是难为你,这一路上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容萤还在哭,望着他点头,那模样委实可怜。

  “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伤心亦伤⾝,切莫太过难过。”皇帝耐着子安抚她,“朕已经派人下去查,想必不⽇就能找出真凶,届时凌迟、车裂或是五马分尸,随你处置。”

  容萤噎了一会儿,停下啜泣,低低道:“皇爷爷,萤萤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是谁。”

  皇帝微微诧异,出声问:“是何人?”

  她一字一顿,神情尤为冷:“四皇叔。”

  今⽇天气不大好,即便是早上,御书房里的灯照样点得通明。

  容萤冷着眼看那⾝蟒袍映⼊视线,端王的步子走得很稳,不疾不徐,姿态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举手投⾜间的淡定,看得她几乎恨到牙里去。

  他将⾐袍一,说了句“儿臣叩见⽗皇”,双膝便跪到了地上。

  明德皇帝眯眼瞧他,手指在扶手上轻叩了几下,“起来吧。”

  端王这才起⾝,其间似是无意地抬了一下眸,看到容萤,他目光一顿,不免有些吃惊。

  圣上坐直⾝子,打量他地神情悠悠问道:“你似乎见到南平很是惊讶?”

  “儿臣失态了。”端王垂首而立,“只是此前曾听到些无中生有的谣言,虽知是外人的人胡言语,不过…见到萤萤,少不得还是有点意外。”

  “哦…谣言。”明德皇帝意味不明地颔首,“宁王如今,是真的死了!”

  他蓦地一怔,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皇的意思是,皇兄他…”

  从神态到语气,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容萤握紧拳头,见他悲凉万分地抬袖拭泪,心中那口气越堵越厉害,恨不能亲手撕了他。

  “不知皇兄是被何人所害?眼下可有眉目?若有儿臣帮的上忙的地方,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皇帝并未言语,容萤却终于忍不住出声:“四皇叔何必假惺惺地猫哭耗子,是谁所为咱们心知肚明。你派人埋伏在驿站之中伺机动手,之后又一路赶尽杀绝,不就是为了灭口?眼下我是人证,到了皇爷爷跟前,还想怎么抵赖?”

  刀尖都指到鼻子上了,端王仍旧镇定自若,不答反问道:“圣上跟前,小郡主的言辞可得注意些,诬赖好人也算欺君之罪。”

  她不愠怒:“我诬赖好人?”

  “萤萤,你我是叔侄,且别这么针锋相对。”说完,余光朝皇帝那边一瞥,他没什么反应,量来是想听他俩对质了。思忖了一瞬,他于是换上温和的口吻,“四叔问你,当⽇刺杀皇兄的是些什么人?”

  容萤想了想:“黑⾐刀客。”

  “那后来追杀你的人呢?”

  “还是他们。”

  “这不就对了。”端王淡笑道,“这样的杀手人人皆可雇之,你又如何知道是我?还是说…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想挑拨咱们叔侄的关系,再借你之手诬陷我?”

  他这么说分明是想让她把陆供出来,容萤生出一背的冷汗,勉力定下心神:“是我偶然从那群黑⾐人嘴里偷听到的。”

  他颔了颔首,随即转向皇帝,作揖行礼:“⽗皇,儿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萤萤到底年纪小,遇事缺乏判断力,说不定是谁想来个一箭双雕,好坐收渔利。否则,数十个杀手能够⾎洗驿站却偏偏放过她一个孩子?”说完又冲容萤一笑,“再者,刚好让你听到对方说是我派来的人,这岂不是更刻意了?”

  容萤被他气得变了脸⾊,又怒又惊。

  他显然已经知道陆在帮她,此时若让陆来与他对质,皇爷爷的确会怀疑他,可是陆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样做怎样说,倘若把脏⽔都泼向陆,那该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陆推到这个险境里来。

  那边,明德皇帝拨着手里的佛珠,缓慢点头:“这个案子的确有诸多疑点…”

  容萤抿住嘴,噙着眼泪,泪汪汪地看他。

  “好了。”皇帝摁了摁她的脑袋,“皇爷爷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不过捉贼要捉赃,你没有证据,朕可不能就这样把你四叔关到刑部大牢里去,这难以服众啊。”

  看来卖可怜也不管用了…容萤悻悻地垂下头。

  “⽗皇明鉴。”端王拱手再拜,“儿臣会证明自己的清⽩。”

  闻言,他却将视线一转,口气淡淡的:“不必了,此案由朕来详查,你每⽇也够闲的,从明儿起在府里待着,我自有别的事务会命人给你处理。”

  端王浑⾝一滞,半晌才应了个是。

  ⾜显然是在他意料之外,不过比起进刑部,这还不算什么。只是老爷子往后对他的警惕肯定少不了了。

  京城自要比南方冷许多,十月中的⽇子,天上已经开始下雪沫子了,乌云密布,雨丝中夹着细碎的冰渣子,落在⾐襟,滑⼊肌肤里,冷得人直打颤。

  陆是没法进宮的,只能在右掖门下等着,时间越久,他心里愈发不安。

  容萤怎么样了?

  方才看到端王进去,她一个人应付得了么?

  这个丫头还小,说话做事都带着稚气,要她独自面对这些是不是太难为了,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陆长叹出声,纵然自己担心又如何,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雪下得愈发密集,宮门里忽有个內侍款步而来,⾝后还跟了两个给他撑伞的小太监,出了门,他哆嗦地着手,“阁下,是姓陆吧?”

  他闻言微愣:“公公这是…”

  內侍胳膊一抬,将他往里让,“皇上召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之失踪的一整章节!

  如此过度的过渡章,多少人嫌我⽔,不用说我都知道!

  你们以为我只是在凑字数吗?哼哼,你们实在太天真了。

  一条不为人知的暗线呼之出!

  没有发现其实端王爷对有着不能言说的情吗!

  因为知道他背叛了自己痛不生。

  明面上是追杀容萤,实际上是想把追回来啊!

  不然那么多人‮出派‬去为什么每次他们都能活下来?端王府的刺客你们真的都是吃⽩饭的吗?

  不是!这分明是手下留情,必须要捉活得啊!

  而事到如今和我萤撕,心里却还时刻关心着

  嘴上说着——“有什么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想挑拨咱们叔侄的关系”

  心里想的却是:把陆出来!

  得这么深沉连我都动了!

  这样痴情的反派真的不多见啊,泪流満面。

  【以上都是我扯淡的…】

  从现在开始前方将会展开一场七八糟的政斗和宮斗…

  因为很少写宮廷,本文的所有的设定糅杂了唐宋元明清,接下来你能看到宋朝的宮殿,清朝的制度,明朝的服饰…所以不用考据!不用带脑子,让我们来一起飞!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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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君遥】

  进宮之前陆吩咐了容萤两点:一定要想办法留在宮中;一定要让皇帝对端王起疑。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容萤会向圣上提到自己。

  跟着內侍走到御花园,面就看见端王爷气冲冲过来,一⼲太监垂手侍立,陆自也站在一旁。端王在他跟前停住脚,他低着头,神情冷淡,就这么静静僵持了一阵,对方狠狠甩袖,大步离去。

  內侍像是松了口气,仍旧换上笑脸请他,“公子这边走。”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明德皇帝陆是见过的,这人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他不敢造次,上前行跪拜礼。

  “草民陆,参见皇上。”

  圣上没让他起来,端详了一阵,颔首笑道:“南平郡主是皇家的⾎脉,一路上多谢你相助。”

  不知容萤到底对皇帝说了多少,陆一面猜测一面垂目答话:“郡主金枝⽟叶,草民惭愧,未能好好照顾她。”

  “少年人,你这就过谦了。听容萤说你是浪人出⾝,居无定所,生活本就拮据,能带她从南北上已算是不容易。”

  面对容萤给他塑造的这个形象,陆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跪在那里。

  “你放心,朕一向赏罚分明,定不会亏待你。”皇帝话音正落,容萤忽然从一旁的玫瑰椅上跳下来,走到陆⾝侧,直地随他一同跪下。

  “扑通”一声,陆愕然看她,吃惊不已。

  “皇爷爷,萤萤有事相求。”

  她这举动来得突然,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皇帝微怔之后,抬手示意她:“起来说话,别这样跪着。”

  容萤只是‮头摇‬,“您先答应我,不然我不起来。”

  “…”他无奈道:“好好好,你说吧,朕听着呢。”

  君无戏言,得了这个批准,容萤当即把陆胳膊抱住,“我要陆陪在我⾝边!”

  竟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个话,陆立时呆住,好半天才回过神,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皱眉低声回过去:“这事你别管。”

  明德皇帝显然很犹豫,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容萤赶紧趁热打铁,“陆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又为我几次受伤,他无亲无故,一人活在这世上,我不想让他再去外面被别人欺负,您就让他留在我⾝边吧。”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哽咽得几乎语不成句,陆看在眼中,心头不由一疼。

  “他无⽗无⺟,我如今也无⽗无⺟,本以为我很可怜了,想不到他比我更可怜,吃的穿的用的,能省则省,半个子都舍不得花,就是这样他还攒出钱给我买⾐裳。

  逃难的⽇子不好过,每回能有半个馒头他都只吃一口,咱们路上都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容易有了人照拂,我不能撇下他不管…”

  她声泪俱下,一番话连陆都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自己在她眼里竟有那么惨。

  “…知恩图报是好事。”皇帝被她哭得有些头疼,终于松口,“你要留他倒也无妨,只是宮里规矩多,可不如在外面那样自由,若做出什么不当之举,朕可不会留情的。”

  眼看他这是答应了,容萤急忙谢恩,随后又拉着陆一块儿叩首。

  皇帝叹了口气,“宁王旧宅尚在重建,本算着年前就能造好,那时候你们一家也就到了,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他兀自慨了一番,“暂且先在宮里住着吧,等完工之后,若想搬出去也由着你。”

  她擦着泪眼点头:“谢谢皇爷爷…”

  “行了行了,别哭了啊。”还想再宽她几句,底下⾝穿绯绣衫的內侍恭恭敬敬上前传话,“皇上,到吃药的时辰了,贵妃娘娘还在外头候着呢。”

  他哦了声,似乎才想起来这回事,朝容萤道:“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先休息几⽇把精神养⾜。宁王的案子,朕会查个⽔落石出的。”

  眼见目的达到,容萤也没想久留,于是同陆一起从御书房里退出来。

  两人跟着引路的內侍朝住处走。

  陆着实是捏了把汗,低声冲她道:“你方才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

  “我知道,可要是不那么做,你就危险了。”容萤直了,神⾊肃然,“四皇叔知道你在京城,肯定会对你下手。我想来想去,只有在皇宮,你才是最‮全安‬的。”

  原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才那么固执地要留下自己,没想到她竟顾虑了那么多,陆惊讶之余又不能不动。

  大郕內城的殿宇不多,因为太/祖皇帝崇尚节俭,连带后宮的规制也不大,皇帝却单独给容萤辟了个殿阁,在庭与大殿的界之处。

  安排得匆忙,服侍的宮女只调了两个,但门外却站了好些把守的卫。容萤把人都打发去拿膳食,自己先到桌上捡了两块点心尝起来,吃了又抓了一块要去喂陆

  他把她手轻轻放下,‮头摇‬:“现在是在宮里,不要这样。”

  容萤撅了撅嘴小声嘀咕,“宮里又怎么了。”

  一块糕点吃完,她捧着茶杯,语气渐渐冷下来,“只可惜这次没能惩治四皇叔…皇爷爷说我没有证据。”她忿忿地把杯子一搁,“都觉得我是个孩子,说话不作数,小孩子又如何,你们大人不也一样说谎么!”

  这个结局其实是陆意料之中的,“没关系,你的话多多少少也起了作用。”他让她去瞧门外那些卫,“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防我,一方面也是为了护着你。皇上已经对端王爷起了疑,往后的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容萤被他这番话一宽,也顺从地颔了颔首。不管怎样,至少陆在⾝边,知道自己不是孤⾝一人,这让她很是安心。

  她献宝似的凑到他⾝边去,“我方才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你一大跳?”

  陆本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听她这话不由转过头来,“你刚刚是在装哭?”

  容萤笑嘻嘻地:“像吧?”

  “我要是不那么说,皇爷爷怎么会答应?”

  “欺君之罪,被人知道是要掉脑袋的。”他无奈地笑笑,伸手在她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不过真难为你编出那么多话来。”

  “也不全是假的。”容萤捂着额头,小声嘀咕,“和你有关的都是真的。”

  她说得很轻,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不多时宮女捧了食盒回来,之前的內侍委婉地请陆到侍卫处去一趟。

  尽管容萤的意思是留下他,可眼下的⾝份毕竟尴尬,不算宁王府的人也不算宮里的人,看这样子皇帝多半是想让他在侍卫处暂任个差事。

  陆还没出院子,容萤却追了上来,拉着他蹲下⾝咬耳朵:“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去查你的⾝份?”

  “不用担心。”他语气平静,“这个事,端王爷一定会替我们摆平。”

  容萤微微不解:“怎么说?”

  “若当真把我底细查出来,对他才是最不利的。”

  与此同时,內城东南,端王府內。

  坐在太师椅上的锦⾐人眉头深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这似乎是皇室卫家一贯的习惯。

  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很不好,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只好劝他保重⾝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查不出什么名堂来,过几⽇自然会解了您的⾜的,王爷不必为此烦忧。”

  “我倒不是烦的这个…”他撑着下巴,言又止。

  南平尚在人世,这个他一早就听说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原本是没有放在眼里的,哪怕有陆相助,他也没想到她能上京来,更别说进宮了。

  京城里有他的眼线,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以陆谨慎小心的格,绝不会这样冒险。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不仅进了城,途中居然还和周朗碰上了头。

  ⾜的确不是大事,但这一下便打了他的计划。皇帝不是个容易糊弄过去的人,看来短时间內他都不能动手了。

  沉默了好一阵,他百思不得其解,颔首问属下。

  “你说…”顿了顿,眸中愈发困惑,“你说陆为什么会背叛本王?”

  “…”这个问题,他们也很想知道。

  按理说,陆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如此毫无征兆甚至可以说是莽撞的行为,完全不像他以往的行事作风。

  四周一片安静,端王倒也没指望这帮属下能回答他,只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若说他是去投靠齐王或是定王,那也就罢了。宁王都死了,就剩一个女儿,跟着她究竟有什么好处?本王亏待他了么?”

  “也许是…”有人猜测,“宁王有恩于他?所以…所以托孤?”

  “笑话!”端王睇了他一眼,“陆像是这么讲义气的人么?”

  “…”“算了算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别杵在本王眼窝子里,看着就难受!”

  一⼲人等忙应了是,窸窸窣窣地退了出来。

  另一边,皇宮里已经⼊了夜。

  深宮內苑总是有别处没有的寂静,微⻩的灯烛在远处照着,瓷瓶、雕花椅、碧纱屏风,所有的陈设都覆上了暗淡的⾊彩,奢华得有些诡异。

  上夜的宮女睡在外间,容萤搂着被衾,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很大,比之前住过的所有客栈都要舒适,可她还是睡不着。

  汤婆子已经冷了,被子掉了一大截在下,她伸手拽上来,兜起一阵凉风,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知为何,容萤开始无比怀念某个人睡在旁边的⽇子。

  她有些哀怨的唤道:“陆…”

  此刻,在值庐刚躺下的陆,猛然觉得背后一个灵,他坐起来四下里看了看,才狐疑地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觉把女主写得太过求不満,于是改了改…)

  你媳妇儿叫你呢…

  啊,男女主将会有好几章不能光明正大的睡一起,我好桑心QAQ嘤嘤嘤。

  关于女主长大的问题,看到好多人在问,你们放心不会拖很久的!

  正常来说皇宮副本结束之后就快长大了。

  QAQ你们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萌萌的小萝莉吗?她以后可没这么萌了哟,我告诉你们!

  没错承担了本文助攻+反派+背锅任务的就是端王了!

  本文的主题又名:

  我努力着那个侍卫,却被一个妖货小萝莉给三了QAQ

  【反派的心有谁能懂!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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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吹雪】

  在宮中住了几⽇,端王被⾜的事容萤多少也听说了,饶是如此仍不觉得解气。

  殿阁外都是守卫,平时出⼊很不方便,像是把自己也圈起来了似的。

  帝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容萤只好耐着子等消息,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子一久,之前青⻩的脸⾊也逐渐开始好转。

  这里吃穿不缺,样样都好,但唯一不好的是,陆不能留在⾝边。

  平时有人伺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殿外站着,天寒地冻,容萤好几次想拉他进屋,都被他眼神一瞪给瞪回去了。

  转眼到了月末,正逢皇后的寿辰,容萤由內侍殿头领着前去赴宴。

  皇家的女人聚在一块儿没事可说,她难免成为最被可怜的那个焦点,几位王妃一个接着一个抱了在怀里心疼。

  “瘦得都⽪包骨了,听说在外头风餐露宿,起初我还不信,瞧瞧这脸,捏着都没几两⾁。”

  齐王妃搂着她,顺便在脸上了一把,给一旁的太子妃看。

  皇太子妃膝下无子,一儿一女都是早夭,听到这些难免有些伤情,“吃了不少苦吧,这么小的年纪…”她抓了把果子塞到容萤手里,“多吃点,正长⾝体呢。”

  “膳房里送的吃食还吃得惯么?”皇后温声问她,“皇上前⽇里也和我提了提,说该给你补一补,明⽇我让人炖点燕窝粥来。”

  深宅后宮里的女子对前朝的事所知甚少,即便互相猜忌,在这种场合里还是装出一片‮谐和‬。

  晚宴到戌时二刻才散,尽管是皇后的寿辰,容萤却⽩得了不少好东西。

  出了仁明殿,天上又下起了雪,铺得那夹道上一路都是⽩茫茫的。她兴致的抬手接了一点,跟前撑伞的侍女忙低呼道:“小郡主,当心凉…”

  容萤悻悻地收回手,“走吧。”

  回来依旧是內侍引路,寒风渐渐凛冽,哪怕抱了个手炉似乎也不大顶用。遥遥看见殿阁的门,她刚松了口气,随后又在那门前看到两个浑⾝落満雪的人。

  容萤当下一怔。

  她不加快了脚步,越走越疾,最后竟跑了起来,⾝后的侍女险些跟不上。

  “小郡主,你等一等…”

  她跑到门边,陆刚转过眼,她仰起头看他,抿了抿,不由分说牵住他的手就往屋里走。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萤萤!”陆低声音叫她,容萤愣是没回头,直接把他摁到桌边坐下。

  眼下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余光发现一旁的侍女正盯着他満目惊愕,陆愈发窘迫。

  容萤像是没看见,把手炉放到他怀中,拉过两手来捂住。他手背僵得像一块冰,瞧着心中实在难受。

  尽管坐着,陆还是⾼出她半个头。

  容萤将他的脸捧着,仔仔细细擦去发丝上的雪花。门边的侍女个个儿瞠目结⾆,她扭头狠狠道:“⼲什么?看戏啊?还不去烧热⽔!”

  底下人赶紧应声,手忙脚地准备。

  趁着屋中没人,陆轻叹了口气,把她手拿下来,“丫头,这是在宮里,我不能随便进来的。”

  容萤咬着嘴看他,“可他们让你吹冷风。”

  “我在当值。”他虽是无奈,又觉得有些温暖,可能做梦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在意自己,“你要记住,在宮中,你是主子,我是下人,我不能逾越。”

  ⾝份的差别他上回就提过了,那时容萤还不曾放在心上。今⽇一见,不觉得酸楚。

  “我不管!”她跺了跺脚,“皇爷爷金口⽟言,答应过要你留在我⾝边的,这才是⾝边。”

  陆啼笑皆非,眼见四下人少,才敢伸手去她脑袋,柔声道:“你听话,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端王,在此之前,别惹出其他事端来,能答应我么?”

  容萤沉默了好半天,才闷闷地点头:“知道了…”

  她朝手里呵了口气,小小的手掌贴在他脸颊,问道:“还冷么?”

  “不冷。”

  “对了,我给你看点好东西。”容萤把之前得的那些赏赐拿出来给他瞧。

  ⽟石、金银首饰,什么都有,她在匣子里喜滋滋的数着。

  “这么多?”陆笑道。

  “是啊,我要把它们都收起来。”容萤把东西拨到自己怀中,“我现在没有积蓄,必须得攒钱。”

  他奇怪,“你攒钱作甚么?”

  她神情认真,“自然是为以后做打算,要扳倒四皇叔,肯定需要不少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逃亡路上的经历已让她心有余悸。

  “你放心,宁王爷的万贯家财全都是你的,这个无需担忧。至于端王…我会想办法。”

  “本来就是我家的事,总不能什么⿇烦都推你。”容萤想了一阵,又叹气,“可惜我现在帮不上忙。”

  蓦地又似想到什么,“不过你放心,我还可以嫁人。等我再长大点,挑个能和四叔抗衡的人嫁了,就可以帮你了。”

  陆有一瞬失神,几乎脫口而出:“不行!”说完,才发觉失态,又改口,“…终⾝大事不能儿戏,还是要嫁一个你自己喜的…明⽩么?”

  容萤看了他一阵,似懂非懂地颔首:“明⽩了。”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去问陆原因,相处久了也开始怀疑,那个⽗亲有恩于他的说法会不会的确是真的?

  皇后寿辰一过,派去常德鹧鸪岭查案的人就回来了,果然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不过却告诉容萤已将宁王与王妃的尸骨送回剑南厚葬。

  嘉定州离京城中间隔了多少山山⽔⽔,她有些想家了,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哭了一场。

  皇爷爷膝下不缺皇孙,现在对她再好也不过是一时怜惜,这份心意还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

  在宮中住着并不开心,处处都像是受人监视,可是宁王府尚在修葺,而且陆似乎还有别的打算,暂时是出不去的。

  ⽇子过得百无聊赖,早上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容萤领着侍女慢条斯理地往回走。

  厚厚的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容萤踢着雪玩了一会儿,蓦地似听到墙的那边有什么人在说话。

  她所住的地方在中最偏的位置,与內诸司仅一墙之隔,从门里望出去,远处的宮墙下站着两个人,容貌虽不很清晰,但从⾝量看隐约能辨认出来。

  她暗道了声奇怪,“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心中正好装了些事情想问,容萤迟疑片刻,转⾝对侍女道:“你别跟着了,就在这儿等我,我去去便回。”

  宮女明显有点犹豫,等她转⾝,又偷偷想跟上来。

  容萤反应极快,猛地扭头,冷眼盯着她:“叫你别跟着,你听不懂我的话?”

  “小郡主…”

  “我不说第三遍,再让我发现你就直接去浣⾐局吧,我也懒得费口⾆了。”

  浣⾐局是什么地方,宮里当差的心中都有分量。迫于她的威之下,那宮女只得垂头应了声是。

  容萤拐过门,沿着墙径直往前,然而走近了才发现岳泽⾝边的竟不是伯方。

  “等会见了齐王世子,说话定要谨慎,他吩咐什么你照做就是,不要特意去出风头。”

  岳泽边体会边点头。

  那人顿了顿,随后又补充:“还有,这是在宮中,有什么脾气都收敛起来,叫你跪的时候就跪。”

  “见谁都跪?”

  “得看情况。”

  说话的人年纪轻轻,看上去比岳泽大不了几岁,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余光瞥到容萤过来,两人的神⾊都不同程度地发生变化。

  岳泽又惊又喜,“是你!”

  容萤搂着⾝上的斗篷,颦眉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很是不解:“你如何在宮里?…你来这儿当太监的?”

  他忍不住呛回去:“你才来这儿当太监呢!”

  “不是?”容萤皱了皱眉,“宮里除了太监就是侍卫,侍卫你还不够格。”

  尽管不是头一次被她鄙视,岳泽还是不自在地别过脸,“齐王世子学骑缺个陪练的,伯方叫我来碰碰运气。”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他也在?”说着,视线往旁边一转,⾝侧的少年与她对视,随后淡淡地弯下一言不发地朝他施礼。

  “你是谁?”容萤奇怪,“我们见过么?”

  “天儒是我表亲。”岳泽替他回答,“目下跟在世子⾝边做侍读。”

  容萤盯着他看了半天。这人眉眼有些冷漠,书生气息很浓,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裴天儒站直了⾝子,眼睑却垂着,“郡主找伯先生有事?”

  他嗓音沉沉,说话似乎不带语气。

  容萤仰起头来:“对,我找他有事。”

  “先生在御书院给几位公主世子讲课,郡主往这边走就是了。”

  她多瞧了他几眼,这才低头往门內走。

  裴天儒刚要跟上去,岳泽却一把拽住他,他手劲大,习武之人从来不分轻重,后者只得停下。

  “⼲什么?”

  “你…你们…她…她是郡主?”

  他仿佛看⽩痴一般转过头,“你是傻的吗?”

  “…”御书院和天章阁离得近,回廊冗长,房內果真看到伯方拿了一卷书‮头摇‬晃脑的诵,门外的內侍朝她躬⾝行礼。

  因为这地方是给几位小世子讲学的,宮里的公主和郡主也有不少来凑热闹,內侍没有拦她,容萤走进去捡了个空座等伯方讲完。

  她不大喜读书,听他満口之乎者也,好几次差点睡过去。

  就在容萤支着脑袋走神的时候,外面却早已成一团。

  侍女站在原地里⾜⾜等了小半个时辰,良久不见人回来,大着胆子进门一望,‮道甬‬里空空,哪里还见得到人影。当下心急如焚,又去问当值的守卫和內侍,哪知一⼲人等齐刷刷的‮头摇‬。

  郡主不见了!侍女这下子慌了神,急忙跑回去告诉卫。

  “小郡主年幼,或许是贪玩,去花园里看看吧。”有人提议。

  冬⽇的花园实在没什么可瞧的,陆沿着河池找了一大圈,仍没有发现容萤的踪迹。眼下天气这么冷,她究竟回去何处?心中越来越急,不住猜测,此事否会是端王所为?

  若真是他,容萤此刻很可能凶多吉少。陆望着已经有浮冰的⽔面,脸⾊隐隐发⽩。

  “宮里宮外分头去找,我去一趟端王府。”

  明明人是在宮里不见的,不知他为何又要去端王府,众卫面面相觑。

  “咱们…可要去告诉皇上?”

  “先不急,酉时之前若还不找不到人,再去通报也不迟。”

  “那行。”

  陆回头望着这深深的宮墙。

  端王若真的对她下手…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总算等到课业讲完,世子公主们皆收了书陆续离开,伯方在桌上轻轻一敲,容萤这才醒过来。

  他拢着书淡笑:“小郡主,您特地来找卑职,不知所为何事?”

  她睡得糊涂:“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伯方朝门外努努嘴,“自是有人告诉我的。”他配 WwW.WuW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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