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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四月间事  作者:尾鱼 书号:50037  时间:2020/4/21  字数:4776 
上一章   ‮章43第‬    下一章 ( → )
  卫来自己都奇怪,这个吻持续了那么久。

  毕竟作为男人,在男女情事中以更久更強值得骄傲的项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话说,男人的雄风,要么呼啸在职业的‮场战‬,要么挥洒于缱绻的温

  早几年,麋鹿还没结婚、可可树还在欧洲受训、大家都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各种玩乐,稍微文雅点的项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乐,看情“动作”片。

  看多了腻味,于是换成清新的情片。

  慢到发晕的进展,等了六十分钟等来一个吻,可可树急的要脫子,对着屏幕上的男主角吼:“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卫来说:“俗!”

  麋鹿:“卫,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接吻都要这么久?”

  卫来:“导演要求吧,有片酬的。”

  等到第一百二十分钟,悲剧了。

  可可树:“卫,都没上,男的为女的死了,不合理吧?”

  卫来:“你懂个,这叫义气!”

  他自己都觉得,男女关系是部电影,终极目的才是重头戏,之前的程序都是过场,打光化妆道具可以敷衍潦草。

  接吻有什么意思啊,他吻过女人,也亲过男人——受训的时候,晚上会玩起哄游戏,方圆十里全是男人,也都心一横亲下去了,亲完了互相骂,有骂没刮胡子的,有骂味太重的,也有骂特么说好了嘴碰嘴你个‮态变‬居然伸⾆头的。

  但现在,居然会觉得沉

  全⾝最敏锐的官都打开,能知、察觉和在意到一切。

  ——她的⾝体在他手臂的围抱里变沉,也更柔软。

  ——⾆尖轻內时,她脖颈忽然上仰,睫⽔润,气息更急促。

  ——牙齿轻轻咬住她面时,她推在他膛的手蓦地蜷起,指面微微发颤…

  原来接吻也会有意思,这么多可以发挥。

  岑今大概说对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比单纯的上有意思。

  上是大火燎原,火⾆肆,翻天覆地一场,死去活来一回。

  认真的喜是看细草萌芽,有⾜够的耐心等浓淡不同的绿染遍近山远脊,这些事他以前不屑做,现在每个细小环节都乐此不疲。

  那个‮察警‬敲门,说:“hello,在吗?”

  卫来松开岑今。

  她跌坐回椅子里,口剧烈的起伏,半松的⾐领间露出透粉的⽩,半晌,才低头拿手背轻轻去擦嘴

  卫来问:“什么事?”

  “我的事办完了,你们是外国人,村子接住你们的话,要你填个表,签个字。”

  办完了?排队到门口的纠纷都解决了?难怪外头那么安静。

  卫来过去开门。

  那个‮察警‬拿着文件夹,很客气地把表格递过来——是他刚刚手动拿尺认真标画的。

  一扫,其实要填的也是常项:姓名、国籍、旅游目的、联系方式——这‮察警‬其实没有任何接待外国游客的经验,但还是努力要尽职尽责,以体现事事有章程。

  卫来浑⾝‮热燥‬,问他:“有洗漱的⽔吗?”

  ‮察警‬指集装箱边角的几口缸:“随便用。”

  卫来大踏步过去,掀开一口缸的草盖,里头有断了柄的塑料瓢,他舀了一勺,直接从头顶淋下去。

  舒服点了。

  ‮察警‬愣愣地看他,卫来解释:“我知道你们⽔珍贵…我从北欧来,那里冷,这里太热,受不了。”

  ‮察警‬恍然,黑红的脸膛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好像‮家国‬的地理气候也是他的责任:“我们这里,是热的…没事,你用。”

  …

  卫来跟‮察警‬聊了会,填了表,问了就近的情况,也聊到海盗,‮察警‬说:“我们这里很少有海盗的,海盗也不敢来大的村子,你放心。红海最有名的是索马里海盗,但是他们离着好远呢…”

  真自信,今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四个你知道吗?

  卫来甩了甩左臂,间或握拳舒缓臂肌,他左手掌到肘心,一直发酥发⿇。

  眼角余光觑到岑今出来,她不声不响的,打了⽔回屋去擦洗,过了会又出来,把过完⽔的⾐服晾到晾绳上。

  卫来盯着挂上晾绳的⾐服看:她把他的也给洗了。

  ‮察警‬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哈?”

  “我说那个屋子,”‮察警‬指了指集装箱尽头处的那间,“是我的宿舍,但是里头就一张,只够你睡。我问了岑‮姐小‬,你们不是夫,可能要分开住,我为她借了张棕榈席来。”

  这是不是有点…反了?

  卫来确认了一下:“我睡?”

  “是啊,岑‮姐小‬可以睡电话间,席子铺在地上就好。我住办公室,有事你们叫我。”

  懂了,这里男人地位比女人⾼,优先受照顾的是男人。

  卫来笑起来,他拍拍‮察警‬的肩,说:“行吧,你别管了,我会安排。”

  ——

  岑今不需要他“安排”,她本没有是给他睡的意识——他洗漱完了进屋的时候,她老早躺下了。

  卫来关了灯,把棕榈席铺到地上,躺上去。

  真好,躺平的觉,的确比在海⽔里泡着来的舒服。

  集装箱上开了小窗,横竖焊了两铁条,从窗口可以看到那晾绳,他的⾐服在绳子上悠悠。

  忽然想起埃琳的话。

  ——“你对将来没有计划吗?也该存点钱,娶个喜的姑娘,买大的房子,过‮定安‬的生活…”

  ‮定安‬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条破船,永远都会在⽔里漂,这一生的人事纷扰是船上吹过的大风、刮来的大浪,过了就过了,不想招惹谁,也不想载谁上船。

  ‮定安‬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服不用穿了就扔,总会有人洗⼲净晾晒了收蔵,还是以后他都会惦记着回家,因为家里有人等他?

  过了很久,他才沉沉睡去。

  又梦见那条船,在海里漂。

  上了甲板,看到岑今坐在⾼脚凳上,面前支着画架,她没有穿晚礼服,穿着他的衬衫,⾚着脚,回头看着他笑。

  你又在这,你画什么?

  刹那间风云⾊变,有大浪从一侧咆哮着翻涌过来。

  船⾝骤然倾斜,岑今从凳子上摔翻到甲板上,一路滚向船舷。

  他全⾝的⾎顷刻冲到大脑,冲了几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浪盖过来,冰凉的⽔瀑从他头顶砸下,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她黑发被风抓的凌,⾝子在半空摇晃。

  他说:“别怕,来,手抬⾼,过来勾住我脖子,像上次我们去屋顶乘凉那样…”

  岑今没有抬手,只是看着他微笑。

  他忽然发现,她抹了口红。

  是不那么厚重的酒红⾊。

  那支口红,不是和行李一起,炸毁在海里了吗?

  …

  卫来翻⾝坐起,坐起的刹那,后背冰凉,像是梦里的那场大浪真的来过。

  他迅速去到边,叫她:“岑今?”

  她做噩梦了,同那次在‮机飞‬上一样,⾝子轻微的‮挛痉‬,手反地空抬、虚抓,卫来听到她一直喃喃:“车呢,我要上车。”

  他攥紧她肩膀,用力推了一下。

  几秒钟的等待之后,岑今慢慢睁开眼睛。

  卫来说:“你做噩梦了。”

  她没说话,眼神茫然。

  “又梦见卡隆了?”

  还是没说话。

  “是同一个梦吗?”

  她终于缓过来,闭上眼睛,轻声说:“做个噩梦真累,比被人追杀了一路还要累。”

  卫来笑,他手臂穿过她后,把她抱起了圈进自己怀里,说:“给我讲一下你的梦。”

  “噩梦如果不讲出来,会永远停在梦里的。”

  岑今还是没说话。

  窗外有月亮,月光移照在那条晾绳上,⾐服在月光里呆板地挂晃,像个讷言又笨拙的怪东西。

  良久,她低声说了句:“你相不相信,虽然我援非的动机不那么单纯,但是我到了这里之后,看到他们生活那么辛苦,我还是真的想做点事情的?”

  卫来低下头,下巴轻轻蹭到她嘴

  说:“相信。”

  ——

  “我到卡隆的时候,当地的局势已经很紧张。当权的是胡卡人,卡西人有个流亡在外的解放阵线,双方打过几次仗了,联合国看不过去,出面调停,在邻国安排了一次双方的谈判。”

  “胡卡总统飞去谈判之后,国內一片混进分子叫嚣说,总统不能当叛徒,我们不跟蟑螂缔结和平条约,绝不跟他们分享权力。”

  “那天,一大早广播里就有消息,说是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和平指⽇可待。总统即⽇就会回国,颁布具体方案。”

  “我们当时的办事处,在一所小学校里,里头有工作人员,也驻扎了一部分维和士兵保障我们的‮全安‬。那天晚上的时候,⼊睡前,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跑到窗口去看,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大的火球,把那一片的天都给映红了。”

  “所有人都聚到学校的广场上,电话不通、电视没有接收信号、紧接着又停电——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维和士官让我们放心,说可能是武器库‮炸爆‬了。”

  她有点失神,停了好一会儿。

  “到半夜的时候,确切的消息传来,胡卡总统回国的座机在快降落之前,被火箭弹击中,机上‮府政‬人员无一生还。”

  “我当时只是觉震惊,但维和士官们马上变了脸⾊,当晚他们不‮觉睡‬,全员值勤。气氛很紧张,我听到他们念叨了很多次:要出事了。”

  她⾝子瑟缩了一下。

  “凌晨的时候,城里所有的电台广播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満城回着胡卡人暴怒的声音,他们说:卡西人杀死了我们的总统!我们绝对不能再容忍了!”

  卫来低声问她:“是卡西人⼲的吗?”

  她‮头摇‬:“不知道,直到今天都不知道。”

  时至今⽇,都没人知道真凶是谁,双方还在互相指责:胡卡人说是卡西人借谈判为名行攻击之实,卡西人说是胡卡人中的进分子故意刺杀总统以挑起矛盾。

  再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早饭过后,有‮际国‬组织和维和士兵标志的小学校里来了第一拨逃难的人,那些人拖家带口,带着紧急收拾出来的行李,満脸惊惶。

  有人嚎啕大哭着说:杀人了,胡卡人在街面上杀人了!

  有两个维和士兵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车窗被砸碎,拉回来一车⾝上带⾎的难民。

  车子疾驰进学校场,接应的士兵马上关校门。

  恐慌在小学校里蔓延开来,岑今因为刚撤离索马里的战,反而是相对镇定的那个,她安排人登记名单、安抚民众、关闭校舍所有⼊口,请维和士官拨出几名士兵,在难民群集的区域外围持巡逻。

  有个女人惊恐地拽着她的⾐角不放。

  岑今蹲下⾝子,指向⾼处飘扬的地球与橄榄枝图样的旗帜:“这里是‮际国‬组织营地,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请放心,你们在这里绝对‮全安‬。” Www.WuW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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